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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音乐梦

我是一个自以为从小爱好音乐的人。

有一年冬天的晚上,村剧团乐队演秦腔戏,我在乐队里担任吹竹笛。

演出结束后,我回到了家里,小小的三间土瓦屋,以东的那间,靠墙处是家里锅灶处,挨着一口大锅不远,搭有一个大案板,案板时间长了,变得模糊黑了起来。

有一盏十五瓦的电灯,被我拉开了开关,整个小屋内,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电灯光,如同母亲做的那稀饭,很稀,发出的微微的一小点光亮之色。对这样的淡淡光亮,我倒不在意。

我还沉醉在刚才在村舞台上边,为村剧团的演员唱秦腔戏,坐在乐队里吹竹笛的那种快乐的心情,我在乐队里吹出的笛音,那么明亮,如同春天的早晨刚升起来的一轮太阳光那般,鲜艳多目。

我借着这淡淡的电灯光,拿出笛子,当我刚拿到手上时候,就摸到了笛子身上还留有微微的热温,我在乐队里吹笛子吹了两个小时,这一个不长的竹子做的笛子,它的竹身还有微热,那微热还没有散掉呢。让笛子停下来,大约还没有十分钟左右,我家和村剧团舞台挨着就在它的后边。我觉得我在乐队里吹了的笛音清亮,像是丹江河里没有涨水时,晴天时太阳光照在河面上那样一种印象强烈的感觉。为了提高自己的笛子吹奏水平,站在家里的案板前,又继续练习吹起来了。

其实,已经是半夜了,父母亲也是这个晚上看了村里演秦腔戏才回来,正要上炕睡,明日还要干活。

在我刚兴趣浓厚地吹起一段秦腔唱腔音乐旋律时,父亲突然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制止道:“什么时候了,还在吹笛子,把大人吵的无法睡觉!”

我只好不情愿地结束了吹笛。

我还听到母亲也帮着父亲说:“这娃一点也不懂事,这么晚了还吹笛子。”

往下,父亲唉了几声,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我只好闭上了电灯,去屋子以西的那间屋内,上炕睡觉,开始的时候,没有睡着,还想了很久一段练习吹笛子的事情,在被窝里,还轻轻地哼唱着几段秦腔旋律,才慢慢地睡着了。

这是我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真实的事情,说明我少年时对音乐是真正热爱过,这个爱好一直伴随着我,陪伴着我。

因有对音乐爱好方面的原因,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与音乐有关的梦。

梦中,我到市群众艺术馆去找一位郭老师,想为自己创作的一首歌曲,请郭老师帮助我录成音。

我听见了有人正在弹钢琴,弹的钢琴曲是贺绿汀作曲的《牧童短笛》,寻声暗问弹者谁,沿群艺馆三楼走廊,向以北稍走了几步,有一个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位群艺馆的音乐干部程老师,正在给一位约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教贺绿汀创作的《牧童短笛》这首钢琴曲,女孩子弹的投入,双耳只注意听她弹出的每一个琴音,有的音强,有的音弱,组成一起,像是一道水波,一波一波连在一起。曲子弹完了,程老师才给学生做评述性的语言,这一句好些,中间有一句弹得生硬了等等。

那程老师也是和弹钢琴的学生一样,那么专注,对于门口站着的我,都没有看一眼。梦中,我没有进到程老师给学生教钢琴她的办公室,也和我没有说一句话,梦醒来后,我记下了这个梦。

这位程老师我是认得的,在真实的生活中,有一年市里组织文艺会演,程老师在东风剧场舞台上面,唱了一首《祖国,我永远热爱你》,台下的观众们听的时候,完全是沉醉在她的歌唱声中了,没有一丝说话声,我当时心静得整个身子不敢动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舞台上面正在唱歌的程琳老师,她的型也好看,卷成了一朵一朵小红花一般。她像一位国家级的女歌唱家一样,像苏红唱歌一样的气质。我生怕有一句没有听错。

当时,爱人英子也和我一起坐在东风剧场里看这一场文艺会演节目,英子也上台唱了两首歌曲,都是我创作的歌曲,《我说十堰家乡美》,一首《村恋》,有一位张老师给用手曲琴伴奏的。

听程老师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我悄悄地对身边的英子说:“人家程老师,为什么唱歌唱得这么好听,而且能唱出歌的意境来,一点儿不紧张,你唱歌怎么那么紧张,别说表达歌曲意境了。”

英子说:“人家经常上台唱歌,我唱了多少次?人家早就是市歌舞团的独唱演员,我怎能比得了人家。”

对程老师的以往的印象还如此强烈,因我对音乐的热爱,在以往的一些音乐活动中,偶尔也见过这位程老师,想不到在梦中相遇,程老师给学生教钢琴,我就以此写写我对钢琴的认识,相联系的爱好音乐的人联系在一起,写写他们如何为音乐梦想而努力的。

八十年代初,我是一位农村青年,却对作曲有兴趣,却又一点不会作曲,当时最大的心愿,想以洗星海为榜样,自费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为中国的农民写几首歌曲,为中国的农民写一部类似于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那样的音乐作品,现在想起来,这只是一个对音乐的梦想,实现起来并不是那样容易的。

我当时想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真能坐在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教室里,听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讲作曲课,那样一种幸福,对于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我的这个想在音乐学院自费学习作曲的事情,说难,它也是难,说不难,它也就不难,就看我对这事的信心如何,意志紧定不坚定,如果不动摇,那就一定会成功的!

其实,当时,我为了实现能在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梦想,每前进一步,都是层层障碍。

我在当地的区中学,认得一位教政治的老师李中,有一回,我把我想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事说给他听,看他是何态度。

这位政治老师给我说:“学习作曲的事情,根本不是农村人想的事情,免得白花钱,不如趁早收心算了。”

我满以为政治老师水平高,见识多,对问题看法不一样,没有想到他也是并不理解我学习作曲的事情。

还有一位区干部赵明,有一回到我的村子里,到我当时住的屋子和我聊闲话。

赵明劝我说:“我听人说,你想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你就算了吧,人要知足常乐。”

他的意思是在农村劳动当农民,只要有吃的就不错了,再说大城市爱好音乐的人不知有多少,你哪方面条件能比得上人家,算了吧。”

我坚定地说:“不能算了!”

“你不听我的话,看看你以后走下去这条音乐路是怎么一种作难。”

我还是不改变态度坚定地说:“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

当时是八十年代刚开始的时候,从农村到城市,刚从极左路线结束之后,一些左的影响还没有完全从人们的头服中消除,首先是一个农村人,要到城市的音乐学院联系学习作曲的事情,首先要带一个证明信,当时没有身份证,就能说明一切,证明信才能确定一个人是好人是坏人。

我当时有一段时间,总想着如何实现我的音乐梦想?想到大城市音乐学院联系学习作曲的事情,首先要带一个个人身份的证明信,可是证明信从哪里开呢?

我本能地想到了一个道理,万丈高楼从地起,这说明基础开始最重要了。

当时,我们村里的生产队,都有自己的公章,首先要写一个生产队的证明,然后大队的公章才能盖上,然后到区上,到县文化局,最好能盖上县文化局,到地区文化局到省文化局。

那年春天时的早晨,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东边的天幕上了,看它时,约有两杆子高,红得醉人,让我想到,我要村中何严中家门前,看到那位说话尖刻的大爷栽的一片红玫瑰花,那样的火红色,就像此时的太阳近前的红云朵。

村子里有谁在唱《谁不说俺家乡好》,这首歌曲唱出了农村人自己的心声。

我家屋后边,有大片天长日久下雨积的水池,像是变成了湖水,湖面岸上边,有小康家养的一只大白鸽,迈着它红红的爪丫似的脚掌,稳稳的走着,有时候还发出大声的“哦哦”的叫声。还有十多只白毛色的鸭子,在湖面上做转圈似的嬉游着,那么天真可爱,那到无忧无虑。

我家门前,有一棵柳树,已经吐出了新绿,不久就会是千万条绿枝,在春风时,自由自在飘动起来了。

隔壁不远是生产队的牛圈,养了二三十条牛,文海的父亲给牛槽里正添草加料,那牛一定吃包了,不停地发出哞哞的叫声。

大自然万物,一切宛若都按照他们的行迹在前行着,那么有序。

我这时,我正在自己住的小屋内,谋化着能开上一个生产小队的证明信,然后到大队会计那里,争取盖上大队的公章,没有这第一步,如何有第二步的成功呢?

于是,我找了一张信纸,写了一个证明信,内容是这样的。

音乐学院领导:

只有我队青年张大海爱好作曲,一心一意想在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作曲,请能批准,万分感谢。

后面是此致敬礼,写上了村子的名字,何村产生队。

写好这个,一定要盖上生产队的公章,才有些意思,不然就是白写了。

生产队长姓何,叫何能行,黑红色的脸,一定是晒太晒是得多了,他有时端着饭碗,到我住的地方,还说些对未来日子憧憬的话,“我们好好干下去,家家户户吃上大白面馍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人,一心一意要在农村永远干下去,可我心中却想离开农村到城里,打算以后,能到城里寻找到工作,两个人想的事情不是一回事。

我有干活方面,干得不好的时候,也曾被这位队长骂过,所以队长和我关系上不是很好的。

我现在想求他给我盖过公章,而且是要到音乐学院学习,在他看来这是可能的事情吗?根本无法实现。假若我想要他为我盖个生产队的公章,他一定会拒绝我的。

我写好了一个想到音乐学院学习的介绍信后,就想把这个公章盖成功,就到了离我家不远的村东头生产队长家。

我到了生产队长家后,屋内只有一个人,不是别人,却是生产队长的小妹何助。

我轻轻地问道:“你哥呢?”

“下地去了。”

“你找我哥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盖过生产队的公章。”

“就在柜台上边放着,你去盖吧。”

我这时候,有一种感到一个难题被解决了一般,渴望盖上生产队的公章,那个生产队圆圆的公章,就放在他家的柜台上边,我此时就站在柜台前,看了一眼,有一个装印色的圆合放在柜台上边,生产队那个坨圆形的木章子放在印色盒上面。

我求何助说:“你帮我盖一下?”

何助是一个大约有十五岁年纪的女孩子,上过小学,没有上过中学,大约她对为我证明信上边盖上这个公章的意义是什么,还不真正了解,当她拿上生产队的公章为我要盖时,却突然忧虑了一下,对我用低低的声音说:“张哥,你还是等我哥回来再盖吧?”

我说话声加强力度,像是音乐的旋律,把两个音上边加了一个渐强记号,用强调的口气说:“我等着用哩,求你帮助我一下,我以后感谢你。”

这位何助,真正助了我一把,她拿起那个生产队的公章,在我的证明信下面盖上了。盖好后,我拿上了这个证明信,先到了大队部。

大队的赵会计正在,我对赵会计求情着说:“赵会计,求你给我盖个大队的公章?”

“生产队盖了没有?”

“盖了,你看。”

我把盖有生产队公章的证明信,给赵会计计看,赵会计拿到手上,细看了一下,然后拿起大队的公章,就在我的证明信下边,盖好了一个大圆的大队公章。”

这个大队的会计,一点儿没有卡我,他要是不给我盖这个大队的公章,那么我要到音乐学院学习的梦想之事,在当时是无法进行了。

我拿上大队盖了公章的证明信,到了区办公室,给一位秘书说明情况后,他问我:“你说你想到音乐学院自费学习作曲,你音乐学院有熟人帮你吗?”

“没有。”

“我们就是给你盖上区里的公章,能对你学习音乐起多大的作用?”

“有作用,没有这个,恐怕我到音乐学院联系的时候,人家还把我挡成坏人,进不了人家音乐学院的大门内。”

区里秘书对我想到音乐学院学习这事,很感兴趣,和我交谈了一小会儿后,说:“区里支持一下你吧,成不成,还是两回事,祝你成功吧。”

到了这天的中午,我带着区里盖好区公章的证明信,回到了我住的小屋内。屋东牛圈有一头牛向我发出了哞哞的叫声,它一定是为我回到屋内高兴,觉有我这样一位好友,能做成一件事而高兴的叫了起来。

门前有一棵已经吐出新绿的高高的细细的榆树,它用它那嫩嫩的枝,还向我摇曵了数下,我已经感受到它对我的心情的理解。

这时太阳正中午,散发出它极明亮的光,照耀在我的门前,一直照到南边麦田的麦苗上边,麦苗节节增高;太阳还把我家门前以及一村南头的场照耀得明明亮亮的,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春天的太阳光,带给我的希望,带给我的温暖,让我记起了村中多少好人给我的帮助,为我说的多少增加人生信心战胜困难的话。

记得就在我住的小屋,有一天晚上村中来了很多爱听音乐的村民。

有一位爱唱歌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爱唱,爱唱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唱歌的天资,竟会唱好多首全国各地的民哥,会唱眉户,我也会唱好多段眉户唱腔。

村中一位叫何悦的青年对我们俩个起哄说:“张大海何爱唱,合唱一段眉户,让我们听听。”

我向何爱唱笑笑说:“唱就唱吧。”

何爱唱也向我笑笑说:“大海,大伙儿让我们唱,我们就唱吧!”

我和何爱唱了几段歌颂春天的眉户唱段,唱腔的意思:如同圣经里雅歌里的诗句:

我的佳偶,我的美人,

起来,与我同去!

因为冬天已往,

雨水止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