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某处神殿之内，身着祭司黑袍的男子背光而立，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抬头看着殿前的神像，修长的身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

偌大的神殿空旷寂寥，看不见一个人影，于肃穆中透出几分萧索。

“结果如何？”黑袍男子忽然开口，姿势不变，“可有何收获？”

黑袍男子身后空无一人的廊道上，紫衣女子妖娆的身影自空气中浮现而出，面带微笑地道：“果然如主人所料。”

“哦？”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黑袍男子不曾转身，“这么说来，你见到他了。”

“全在主人掌握之中。”紫衣女子笑容妖娆，“若非主人事先告知，恐怕夙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一个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竟然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你确定没有看错？”

“主人是不相信夙殇的判断力么？”轻轻撇了撇嘴角，紫衣女子敛去笑容，正色道：“夙殇虽不曾与他正面接触，但还是可以肯定，就是他不会有错。”

“是么。”黑袍男子轻轻笑了一下，“他果然还活着。”下一句话音却蓦然一转，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复杂，道：“他居然还活着。”

紫衣女子不知道他这话背后的意思究竟是希望那人活着还是希望那人已死，不由迟疑了一下，方试探着出声：“主人？”

黑袍男子没有理他，只低低笑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再度开口，声音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叹息：“他……可还好？”

紫衣女子反问道：“主人希望他好还是不好？”

“……”黑袍男子沉默了一下，“希望与否，并不能改变事实。”

“那么夙殇可以告诉主人，他很好。”紫衣女子道，“至少在夙殇看来，应该是这样。”

“是么。”黑袍男子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和起伏，仿佛只是无意识地说着无意义的话，让人无法揣测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

“不过？”

“那位大人的样貌，似乎较十年前全无变化呢。”紫衣女子笑容古怪，眼底有浅浅的疑惑和感叹，“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可着实令我吃惊了一番呢。”

“全无变化是何意思？”黑袍男子慢慢转过身来，一张面孔仍半掩在阴影里，看不清晰样貌。

夙殇又轻轻笑了一下，“主人是没有看见，那位大人的模样，看起来可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呢。”

“噢？”黑袍男子尾音上扬，有些意外的样子，随后却缓缓勾起了嘴角，声音里透出几分刻意压抑住的兴奋，道：“看来，事情和本座想得或许有些不一样呐……师兄啊师兄，师弟很是期待，你到底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但愿，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后面两句，已经是自言自语了。

“主人打算何时……”紫衣女子的表情里，隐隐藏着几分异样，似欲言又止。

“不急。等时机到了，我们自会见面。”黑袍男子淡淡道。

夙殇道：“看来主人已有打算。”

黑袍男子没有接话，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视线仿佛能将人看穿，让人心里的秘密无所遁形一般。

“夙殇，你跟在本座身边多久了？”他缓缓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紫衣女子微微一愣，随后才道：“十二年了。”

“十二年。”黑袍男子沉吟着转过身去，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易觉察的凌厉，“十二年了，夙殇。你以为，你若有事瞒着本座，本座会看不出来么？”

夙殇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愕然，表情却无比无辜：“主人此话何意？夙殇不明白。”

“你当真不明白？”黑袍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夙殇，你在本座身边待了这许久，最是清楚本座的脾气。你该知道，欺瞒本座的下场是什么。”

“主人多虑了。”夙殇垂下眼睑，“夙殇岂敢隐瞒主人？诚如主人所说，夙殇跟随在主人身边那么多年，如若夙殇对主人有所隐瞒，主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是你方才的表情却分明在说，你还有话没有说。”黑袍男子道。

“主人想多了。”夙殇道，“夙殇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是吗？”黑袍男子显然对她的话并不相信，但并没有继续逼问，只是道：“夙殇，你要记住，你是本座的契约冥灵，所听所见所想皆在本座掌握之中。无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座，本座总会知道。”

夙殇静默片刻，低头道：“夙殇明白。”脑海里，不自觉闪过红叶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唯有关于那女子的事，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