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爷断气，想以一死保全程家。程让确实也心中一颤，可毕竟是生恨死仇，怎能由得他人安排了事？抬手间，杀气十足。

程老爷见好言相劝不成，又厉声呵斥：“够了，你爹娘死了，你爷爷死了，你还有那个姑娘。你若收手，程家有疗伤圣药，老夫成全你们又何妨？你们就在程家养好伤再走，正好也查一查到底是不是你爷爷杀了你爹娘。”

话说得虽急，但字字句句都在关窍处，见程让稍有迟疑，程老爷赶紧再劝：“还有，你爹娘是到死都是程家人，程家自然会名正言顺风光大葬。况且，老夫是程家家主，待你查清真相，老夫也还在程家，性命由你来取。”

程让闭目思量，气机不散，众人也不敢妄动。猛然睁开眼，抬手便将程老爷打成重伤，留下一个字，如刀剑刻骨：“滚。”

陆知梦睁开眼时，看见公子坐在床前，这光景，好像当年七月别院。想想那时候受伤，公子要去那个天下走走，生生让自己给留了半年，哪也没去成。到得现在，公子不会想再到处跑了，可，公子也心伤了。感同身受处，清泪止不住。

“公子。”想要坐起身来，却是全身乏力，动弹不得。

程让听见声音，慌忙转身，一脸积郁悲戚，却想生生挤出笑来，终归是太难。

“公子能否将知梦扶起来？”

“大夫说虚耗过甚，要静养。”

“那也不能一直躺着。”

程让还是坐过去，将陆知梦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我们还在程家？”

“在。”

陆知梦微微动容，没有多余力气，轻轻说话：“这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语气低落，程让看看门外光景，没有爹娘身影。

“报仇了？”

“不算是。”

既然不算是，那就有人死：“谁死了？”

“爷……程老太爷。”程让已不是程家人，不该叫爷爷了。

微微沉息轻叹，陆知梦一时感慨：“命不由人，缘不随心，知梦也怕……”

“我们便在世间争命。”

“那缘呢？”

“相见不相离。”

两人说些心事，都因昨夜而起。

“对了，程四重伤，是否安置妥当？”陆知梦这一醒，心思就停不下来。

“有小兰在照顾，六个仙卫也受伤了，看来得等上一阵再去请龙尊了。”

都有默契不去说爹娘如何，但也只是稍稍缓缓，终归是要面对。

秦小兰过来扣门：“公子？”

陆知梦听是秦小兰，便让她进屋。

推门而入：“梦姐姐醒了。”

“小兰可有受伤？”

“回梦姐姐，小兰不曾受伤。小兰有一事禀告。”秦小兰再与二人施礼，双手托起：“公子、梦姐姐，夫人、夫人送给梦姐姐那天香石刻裂开了。”

人是不糊涂，但人间都是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