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命嫌弃地丢开七命手腕，又拍开克劳斯还放在七命脸上的手，摸上她额头。七命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

“可是孕吐不是至少还要等一个月吗？”克劳斯先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早？”

“魔神可不是一般人类，”五命不屑，“要不是被你同化成混血，她根本不会怀孕，别说孕吐反应了。”

克劳斯怔怔的看着七命平坦的小腹，他虽已有猜测，却是不敢相信的，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直到被五命说出口，才无法不相信了，无法想象，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有着他的血脉，是他的延续，他怔愣道，“……孩子？”

废话！不然她刚刚说了一堆说给鬼听吗？

“啧啧……”五命微微摇头，作怜悯状继续嘲讽，“妈妈是个小傻子，父亲也是傻的，这孩子怕是没救了。”

“我的……孩子？”克劳斯还是呆呆的回不过神。

父亲对于克劳斯来说，一直是个又可恨又渴望的角色。

他无比痛恨那个人对他厌恶的态度，同时却又无比渴望得到那个人的认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人生一片狼藉，便是拜他的样父迈克尔所赐。至于亲生父亲，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自己也即将成为那个角色，克劳斯被前所未有的迷茫无措笼罩。

这种从未有过的，突然窜出来的情绪，让他有种失控的慌乱却又完全不想控制，只想任由这种情绪驱使，让他想要为了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可问题是，他该怎么做才能在自己已经成了最糟糕的典范时，不受迈克尔的影响，成为一个好的父亲？

什么样的父亲，才是好的？

克劳斯想起自己充满暴虐血腥的前半生，当孩子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

即将被无尽的负面情绪淹没，额间一片温软将克劳斯惊醒了，他抬起头，看见七命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别怕，我在呢。”

克劳斯抬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将七命深深拥入怀里：“嗯。”

“哼。”五命简直没眼看，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走到长桌边就着卫生纸，不知从哪儿摸出只笔开始写，“我只说一遍，现在孕期还不确定，不准乱吃东西——”五命顿了下又唰唰唰划掉。

“除了克劳斯的血任何东西不准入口。初步判断使用煞气会出动本能地保护机制导致胎儿生长加快，副作用暂时没有，如非必要不准动用煞气，瞬移什么的也少用，尤其不准带人！”两条横线划重点，“日常活动可以有，但不准疯跑，不准打架，顶多允许骂街。忌大喜大……意思是，她很皮，看严实点儿别让她情绪过激。要是动胎气或者不舒服肚子痛什么的就通知我。”

五命翻手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牌，裹着写满字的卫生纸抛给克劳斯：“煞气、滴血都能用，紧急情况就掰断它，可以直接传送直径两米内的所有人。”

至于电话？五命表示那是什么东西？没有！

克劳斯接住裹着纸巾的玉牌，入手冰凉一看就是好玉，递给七命收好便对照着纸巾上的字在心里复述着注意事项。没有心思回话，甚至没有注意到五命对他和七命了如指掌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至于七命，从五命开始写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开着小差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五命看着她双眼呆滞的样子满心无奈，好在男人还靠点儿谱。又想起老宅躺尸的不靠谱蠢蒙，五命转身就走：“哼！”走到门口她才突然想起般补充，“对了，是龙凤胎哦。”

“！”克劳斯快被惊喜砸晕头了，原本他身为永生不朽的吸血鬼，即便是混血儿，也不可能有后代，可现在他不但有了孩子，还一次有了两个！

克劳斯极其缓慢地探手，像初生的小蜗牛探着稚嫩的触角第一次摸索背壳外的世界，可七命平坦的小腹却仿佛有磁场一样令他寸尺难移，生怕有一点点接触，这一切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掉。七命看出了他的犹豫和惶然，自己主动挪了挪，鼓励地迎上他的手掌，抿着嘴角朝他笑。

带着薄茧的掌心颤了下，才极尽轻柔地隔着衣料贴紧。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消失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薄薄的一层布料后面，捕捉那里一切微小的动静。

“扑通，扑通……”两道刚刚诞生不久的，极弱极浅的心跳声默契地重叠着，振动着，一下又一下，带着新生命特有的急促。

克劳斯惊慌得整个人都僵住了，看着掌心满脸的不可思议：“心跳……我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