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上上下下扫了莫宛如的肚子一眼：“你你这孙媳妇儿怎么至今也没怀上个一儿半女的啊？还有啊，你那大孙儿又不能生了，只有柳长风一根独苗，万一有他和我那云帆一样一个不心……哎！”

她一拍额头，作恍然大悟状：“莫不是要绝你们柳公府，要你们断子绝孙啊？”

“奶奶！”

“老夫人”

柳老夫人气的昏厥，身边的人惊呼连连。

李玉大笑着而去，直笑的泪水迷糊了双眼。

曾阿牛的头七与五七忌日，李玉病倒在床，整日里半昏半睡，无法打理些什么。

在柳老夫人与莫宛如来静园找过她的第二日，恰逢便是曾阿牛的百日忌日。

瑞儿和红杏两个丫头皆是柳公府的家生子，红杏的家人在府内当差。

但瑞儿的父亲在柳公府名下的铺子里当差，据还是个管事，在府外也另有住处，瑞儿隔三差五的便会出府回家。

于是在这之前李玉便托付瑞儿在外间买了些纸钱进来，只待曾阿牛百日忌日这烧给他。

李玉不知长安风俗如何，但在岭南，给亡人烧纸是要在午后近黄昏时。

冬日短，又加风雪气，不过申时刚过，色便渐暗了。

那日曾阿牛的骨灰坛被柳老夫人砸了后，李玉只收捡起部分，余下的便被风吹散飘洒在了柳公府径一隅。

李玉珍重的把她收捡起来的部分用一只巧的珍宝盒子装敛好，放在自己的枕边，夜夜伴着入眠。

这日吃过午饭，她捧着那个不过巴掌大的首饰盒，呆呆坐了几个时辰。

瑞儿和红杏经昨日一吓，又恢复成了初到静园时畏畏缩缩的样子，除了收拾房间，便再也不肯进李玉的房间了。

李玉独自一人在房中坐了几个时辰，眼前窗外光愈发阴暗了，才把那个首饰盒子又放回枕下，取过火石和纸钱，起身出了房间。

静园看门的婆子又换了两个，李玉琢磨着怎么出静园，或者，还是攀树翻院墙出去

她边走边思忖着，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她曾攀爬过的那株高大的梧桐树。

那株梧桐树已是落尽叶片，只剩无数根光秃秃的枝桠被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张牙舞爪般突兀地伸展在冬日的寒气郑

她似乎又看到傻丫站在树下，摸着头发满脸困惑的仰头问她：“玉姨娘，你为什么要爬树上去啊”

她的心一阵抽痛，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那株梧桐树。

梧桐树下再也没有一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傻丫了，梧桐树边的院墙那边，再也没有一个张开双臂接住她的曾阿牛了。

那两个婆子见她过来，居然什么话也没，只陪着笑打开院门，放她出去。

冬日寒冷，偌大的被积雪所覆的柳公府内冷冷清清的，不见人影。

玉循着径寻到那日曾阿牛的骨灰散落之处。

曾阿牛的骨灰已是融进这柳公府的尘土中，成了植物的养分，被掩在积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