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告诉村里人他们去过森林的那头，因为那个自称他们阿爹的人并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娃娃冒险。

阿爹对他们很好，若不是他从死尸堆里将他们两个奄奄一息的小娃娃救下来，他们早就躺在那些人中间，等着被巨虎吞噬的命运了。

眉歌也知道，阿爹以及其他人都是这些死人中的幸存者，被当做尸体扔进死门，却顽强地在地狱里活了下来，可惜，却再也出不去了。

眉歌没有回阿爹那里，反而想要去不会说话的卢爷那里。

卢爷是个很可怜的老人，没有双腿也没有舌头，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阿爹说他当时垂死穿过森林来到水源边上时，卢爷就坐着一个木制的老旧的轮椅出现在他面前，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伸手给了他一袋兵粮丸，阿爹这才勉强活下来。

之后得到的吃食也总是留给卢爷一些，算是报恩。

阿爹的命是卢爷救的，而眉歌的命是阿爹救的，按照顺序来说，卢爷也算是她的恩人。

更何况眉歌也很喜欢卢爷，这个不会说话的脸上缠着纱布的老人，却可以拿一根树枝便在泥土地上画画，画出他曾经见过的世界，画出眉歌期待却又没见过的世界。

“哥，我要去看看卢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眉歌对童源说道。

童源的小脑袋摇啊摇的，撅着小嘴说道，“我可不去，我要把这袋子兵粮丸拿回去给阿爹。”

“那你去吧，我先去找卢爷，一会儿再去找你。”眉歌说完就走，转过两个弯，走到水井边卢爷的房子。

卢爷家什么都没有，应该说这里的所有人家里都是什么都没有。一个石头堆砌的床上铺着些许干草，墙上挂着些夜光石，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罐子用来储存偶尔会吃剩的吃食。

眉歌大咧咧地走进房间，看着轮椅上坐着的卢爷，掏出怀中的袋子说：“卢爷，给，我自己找来的！”

卢爷看着她，脸上虽然缠着很多纱布看不出什么表情，却能察觉到他眼中的笑意，他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石榻，示意眉歌坐上去。

“今天能不能把上次没画完的告诉我？”眉歌坐上去，摇晃着双腿笑着问，然后提醒道，“上次画到玉丈城与雪鸟族打起来了。”

卢爷点点头，拿出树枝在泥土地上画着画。

第一幅，是一个城池和一只长着羽毛翅膀的鸟人。

第二幅，是很多穿盔戴甲的士兵用剑杀了鸟人。

第三幅，是那鸟人死了。

“雪鸟族输了？”眉歌问，“我还以为他们很厉害的！”

卢爷摇摇头，眼神如漆黑的深夜，不见悲喜。

卢爷没再给眉歌画东西，眉歌呆的无趣，便道了别，回到自己家中。

眉歌来到阿爹房前时，正听见童源在被训话。

“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娃娃竟然敢闯毒森林，简直是不要命了。”

童源一直在哭，脏兮兮的小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阿爹……你别生气……呜呜。”

童源将怀里的小袋子掏出来递过去说。“这是我和眉歌找到的，给你的。”

阿爹眉头舒展开来，却沉沉的叹气，“若你们不惜这条命，我当初也不该救你们。”

童源哭喊，“我惜……我惜命。”

“那以后再也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儿。”说完阿爹没在理他，摆了摆手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