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摆好了碗筷,叫醒炕上熟睡的男人。
不多时,这家的男孩,骂骂咧咧的回来了,青紫着脸,左面脸颊上还有一道血痕——不深,破了皮。
说巧不巧的迎面撞上了刚刚睡醒的男人,男人扯了男孩的耳朵来回晃,疼的小男孩呲牙咧嘴的,“真是窝囊啊,没用的东西。”手上用力一甩——扯着耳朵的手。男孩感觉自己的耳朵差点没被扯下来,捂着耳朵,眼里满是厌恶,或许那也算的上是一种恨吧!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陈家媳妇扯着自己家的崽子(孩子),踹开了她们家的老木门。
“人呢,出来了个喘气的,真是什么样的老子养出什么样的种来......(后面的话骂的太难听)”院里,女人在叫嚣。屋里男人还在炕上睡觉,女孩的母亲在主屋干嚎,气的用拳使劲捶自己的胸口,可是既解不了气,也止不住咳。
七岁的江妮走出来,低垂着头,一副接受审判的模样。陈家媳妇自然知道是这家那个小崽子干的,让个小丫头片子出来顶包,这家也是没种的,东拉西扯骂累了,就拽拉着儿子悻悻回家去了。
男人恰逢其时的醒了,大迈着步子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又磕了磕鞋里的土,扫了眼低声下气的女孩,“别杵着了,烧火去(煮饭),想饿死你老子啊!”
女孩听了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身体抖了个激灵,抹了眼角的泪,溜去做饭。
天空挂了第一颗星的时候,男孩回来了,猫着步子先去耳屋窥探,发现男人睡了。才安下心,去找吃的,女孩正在灶火前(灶台前)添柴。男孩同父亲那般扫了一眼姐姐,踢了一脚(踢在女孩的腿上),女孩抬头,没有表情,男孩去桌前坐了,女孩掀了锅,锅里热着一碗清粥。
男孩接过清粥,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倒。当然,粥不烫,女孩刚刚把发烫的碗换了,清水一般的粥也吹的温度正好,不凉不烫。男孩用手把最后一粒米扒进嘴里,意犹未尽的说:“江妮,你是不是偷吃了。”那语气那眼神全是冷漠和质问。
女孩摇摇头,说:“阿剩,下回儿俺那碗饭也留给你......”
五年后......
老木门寿终正寝了,一个雷雨夜后,伤痕累累的老木门泡在雨水里——躺尸。
男人还是那副疲累相,百无聊赖的姿态,“妮儿”,那声音里没有亲昵,只有命令。
蜷缩在柴火堆里的女孩一骨碌爬起来,跑向男人站的地方。这是12岁的江妮,没有花季少女那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柔顺的秀发。她唯一可以谈的上共同点的,就是少女的清瘦,不过她的瘦,是那种瘦骨嶙峋的“瘦”。她顶了一头枯草,红紫不清的脸蛋,皱巴巴,就像是开水烫皱皮的西红柿,指甲边缝里存着土,(因为经常干活指甲磨的很短,所以泥没在指甲盖里)。
“爹”
“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干嘛呢?”男人斜眼看了看她,江妮在父亲眼里看到了威严。
“对不起,爹...”实际上,江妮跑到男人面前时,那被她扰了的柴火堆才刚刚停了骚动,也就是男人剃个牙的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