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眨了眨眼，并没有在乎他的愤怒，反倒将注意力转向了杨策，随便找了个话题，和他闲聊了起来。

如她所料，圆饼脸并没有急着要她兑现承诺，反而隐忍着，安静的听着她和杨策的闲聊，直到她一壶沉醉下肚，他才直截了当的问道“言老板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想带我离开夜城？”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轻轻搁下空荡荡的酒杯，言臻微微一笑，像摆弄珍宝一样，翻手就将诡鉴招了出来“沉醉是好酒，若不是你在其中放了点别的东西，我此刻应该早就醉了。”

“言老板……”

“其实你下的药，我并没有尝出来，只是你身上的煞气太重，我作为诡鉴的掌控者，长期居于青州，干的一直是净化死地之类的事情，多多少少对滋长死气的煞气有点排斥，你……应该做些伪装，再来见我的。”

言臻的口气，像是一个长辈，在苦口婆心的劝导晚辈。

可执念这个东西，向来不是活人能够左右的东西，它们能让灵体鬼怪聚集幻形，同样也会摧残灵体鬼怪的意志。

若是像杨策这种，大部分执念都是因言臻而存在，他生前生后想的都是护她周全，周身缠绕的死气就会平和的多，可圆饼脸不同，他的执念以怨恨居多，之前因为执念不完整，只够幻化出一张脸来，言臻看到的，自然也知道那一部分的执念，再加上他胆小如鼠的性子，言臻还真没料到，他竟然是一只怨灵。

“你想怎么对我？将我猎杀，还是送去无垢城？”

“猎杀？我又不是猎灵师，不会这么残暴的。”言臻摆了摆手，示意圆饼脸不要误会自己“至于送去无垢城，我这个人懒的很，夜城离无垢城那么远，我自然是不会去的。”

“那你要如何？”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怨恨至此，游荡了这么久都没忘记要回去复仇。”

言臻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可圆饼脸到底救过她一命，后尘师父耳提面命的教导过，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一听圆饼脸的故事也无妨。

“此事与言老板无关，你最好不要知道。”圆饼脸低头，并没有要讲述故事的意思。

按照言臻的推测，他应该更希望言臻能在这里一拳结果了他。

“我说饼兄，你……对我了解多少？”

言臻突然发问，圆饼脸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

青州洛城往来居的老板，诡鉴的现任掌控者，又有后尘和音玄两位大人物做师父，圆饼脸自认为了解了言臻全部的身份，却不知道言臻这样问，有什么目的，所以不敢轻易回答。

“你要是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题。”言臻等了一会，见圆饼脸始终沉默着，便将诡鉴放在桌上，往他面前推了推，道“你对诡鉴了解多少？”

“上古有载，诡鉴可重现过去，窥视未来，凡掌诡鉴者，必通阴阳。”

“不错，这是诡鉴最显赫的两个特点。”言臻满意的点了点头，食指轻轻敲打桌面，天音七弦的音律暗暗藏在那声响中，影响着圆饼脸的情绪。

从未接触天音七弦这种等级的术法，明明已经中招的圆饼脸，还顺着言臻的话思考着“言老板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我的意思很明确了，不信你问将军。”

言臻的话，让圆饼脸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杨策。

原本只想安静待着的某位将军，突然变成聚光下的主角，本能的僵住了身体，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提醒圆饼脸“诡鉴可重现过去，即使你不说，臻儿也能通过诡鉴，看到你生前发生的事情。”

“不……我可以抵制诡鉴重现过去……”

看圆饼脸疯狂的摇着头，身体开始抗拒诡鉴，甚至还想躲进黑暗里藏起来，言臻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正常情况下，你的确可以阻止我用诡鉴对你施术，可你现在才醒悟，不觉得晚了吗？”

“不……我……”

“张兄，枫城一别，我们怕是有小半年未曾相聚了。”

圆饼脸的抗议还没有彻底表现出来，言臻手指间的旋律就变成了铮铮铁骨的战意，被她放置在桌面的诡鉴，也跟着音律的变化，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眨眼间，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改变，他们三个出现在一间旧宅内，刚刚说话的人，正好从他们跟前经过，满面红光的迎向了屋子里跑出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