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冥记
作者：渡倾
第二十六章黎岸0715
幽城，风筝影视大厦。
摄影棚外，西侧走廊。
“别躲着了，出来吧。”裴诤好整以暇地念出那个名字：“戚落。”
戚落身子一僵，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裴诤察觉了。
“裴总。”戚落走出墙角，摸摸后脑勺，讨好地笑笑：“您发现我啦？”
“早就发现了。”裴诤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就你那躲猫猫的功夫，要是真去做个什么商业间谍，早就让人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嘿嘿。”戚落只能发出几声尴尬的笑，脑子拼命地转着，想着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位大爷。
“既然你都听到了，也就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裴诤倒是自己先开了口，句句直击重点：“黎岸指定你是主演才肯卖版权，施导对你信心期待满满，但你不要以为有他们两尊大佛保驾护航你就安全了。我和他们不同，我裴诤是个商人，只权衡成本收益。风筝用你，不仅要冒着上千万的投资风险，还要花大价钱去做控评，你要是演不明白，我分分钟换人，谁都保不住你。明白吗？”
“用不着。”戚落淡淡吐出三个字。
“什么？”
“用不着谁来保我，我是个专业演员，我能保住我自己。”戚落露出一个笑，分外从容。
看到戚落的那个笑，裴诤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个玩味的表情：“呵，有点儿意思。”
看着裴诤盯着自己的眼神，戚落也定定地看回去，毫不畏惧。
两人就这么对视半晌，裴诤开口道：“戚落，你敢跟我打赌吗？”
“赌什么？”戚落反问。
“就赌……”裴诤笑着说：“如果我换掉你，你就退出演艺圈。”
听到这个赌注，戚落不禁身子一僵。
“我保证绝对不会为难你，绝不会给你小鞋穿，如果换人，绝对是因为你不配演这部戏。”裴诤挑衅的目光看着戚落：“怎么样？你敢赌吗？”
想了想，戚落反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说，你想要什么？”裴诤问。
“我要和风筝签经纪约。”戚落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裴诤扬扬眉毛：“你想进风筝？”
“施导说得对，影视圈是个乱摊子，风筝这个保护艺人和作品的结界，我当然想进。”戚落直白地回答。
“那韩策呢？”裴诤话里有着明显的嘲讽：“怎么？还没出名，就想着甩掉老东家另谋高就了？这么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人啊？”
“裴总，你也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常常和一线女明星的名字一起出现在热搜榜单上，你相信这个圈子里有单纯的人吗？”戚落淡淡地反问，没有丝毫被裴诤的话惹恼：“你该知道，单纯的只能是人设，真正单纯的人早就在还没跨进这圈子时就死在外面了。”
看着这样的戚落，裴诤眼神中的玩味之色更甚了。
戚落也没管他，继续说：“我是有我的底线和坚持，为了这些坚持，我可能失去了很多到手的利益，但这不代表我天真单纯。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要守护，不是所有的关照都是真情。我跟着韩策这么多年，我很清楚自己在他那里的位置和身份。如果不是黎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赢策拿到任何重要角色，而他也会为了短期利益不惜牺牲我的演艺之路。如果有机会能有更广阔更长久的发展空间，我当然会走得毫不犹豫。”
看着戚落，裴诤笑着点点头：“是啊，人和人之间的交情，多半都是交易。”
“怎么样？”戚落问：“如果裴总答应让我进风筝，我就和你赌。”
“好，我答应。”裴诤思考片刻后答应：“我倒是有点期待，想看到你赢我的那天。”
“没问题，裴总就等着看吧。”戚落自信满满地说。
说完，戚落转身正欲离开，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下，转身回来看向裴诤。
“对了，裴总。”戚落开口道。
“怎么？反悔了？”裴诤扬扬眉毛。
“你该听听施导的。”戚落笑着说：“看两页伏冥记吧，真的挺好看的。”
听到这句，裴诤实打实愣了一下，戚落笑着转回身，大踏步离开了走廊。
“戚、落。”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裴诤摸着下巴眯起眼：“有点儿意思。”
幽城东郊，云竹路七号。
秋日阳光正好，戚落再一次坐在那本厚厚的伏冥记手稿前。
分明是那么吸引自己的故事情节，戚落此刻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读不进去，眼睛不听话地时不时地瞟向放在一旁安静的手机。
“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啊？”戚落一怔，慌忙抬头，只见黎岸正站在他的身后，低头看着他。
戚落抬起头，刚好看到秋日灿烂的阳光透过那人的碎发洒下来，给这张温润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比平日里更加好看了。
“这一卷不好看吗？”黎岸开口问道。
“没、没有啊。”短暂失神后，戚落慌忙低下头。
“那为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黎岸在戚落对面坐下，与他对视。
“我有吗？”戚落笑着搪塞。
“发生什么事了？”黎岸问。
“没事，就是工作上的事……”戚落习惯性打着哈哈。
“工作上什么事？”没有理会戚落的躲闪，黎岸继续追问道。
“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戚落还没说完，就被黎岸打断。
“我想知道。”黎岸看着戚落的双眼，说出四个字。
戚落怔住，那种奇异又真实的感觉又来了：
这眼神，似曾相识。
我想知道。
这四个字，让戚落恍惚想起伏冥记书中，在鬼门关的星空下，蔚执风对殷逸川也是这样说的，简单、直接而真诚的请求：你的想法，我想知道。
一瞬间，戚落发现，他无法拒绝黎岸，正如书中殷逸川无法拒绝蔚执风一般。
“其实……是因为工作的事。”戚落犹豫着开口：“就是……风筝今天就要通过微博官宣我是伏冥记男主了，我……我有点担心。”
“担心大众不认可你？”黎岸温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