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女医为华玥诊了脉,腹中之子出世也就这两天了,巳时华玥捧着一杯清茶坐在门口,这里有她新设的聚灵阵,勉强还可以为她支撑着,看那远方的桃树已有了果子,过不了多时就要熟了。 想她几日前在桃枝上拾到一只凡人放的孔明灯,上书愿“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十里桃花么,几万年前,华玥在凡界也许过同样的愿望。 夜华时隔十年再一次进入华玥的灼华阁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坐在门槛上的华玥。 华玥见了夜华将他请入上坐,亲自取晨露泡了茶。 “女夷,不用忙了,我说完就走。”夜华接过茶盏,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我这次从俊疾山带回来一个女子,她在凡界曾救过我一命,思来想去还是养在在你的后殿,替我好生照料,莫让别人发现。” “喏!太子殿下,只是妾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夜华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茶水。 “妾的孩儿要出生了,妾自怀上他起便日日被索取灵力,最近更是灵力缺失,介时生产恐是会修为四散,若是妾不能平安生下他,求殿下一定要保住妾的孩子,哪怕剖腹取子也在所不惜。妾知道妾当年不该出现在殿下寝室,也不该趁人之危与殿下有了他,可稚子实在无辜。” 华玥扶着肚子端正的跪在夜华下手,“华玥求求殿下了,只要孩子平安,妾可以去跳诛仙台,妾可以生生世世永远留在凡间,永远不在九重天出现。” “女夷,”夜华招了招手,“你过来,走进些。” 华玥低下头跪行到夜华身侧,并不敢与他对视。 夜华蹲下身来,握住华玥的手腕触探到她的脉息,她所言不假,的确是灵力尽失了。 夜华制住华玥的下鹗,强迫她看着自己,“女夷,你当初要我留下就是这个原因吧!你身上几乎已经没有灵力了,只怕早已经与凡人无异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殿下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若不是天君有命,他不会留到现在,”华玥神色平淡,“若我早告诉殿下,殿下会除去他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夜华拉她起来移形到华玥身后,企图为她注入灵力,可灵力一到她的体内就如风卷残云之势被华玥腹中胎儿尽数吸收,又试了几次不成,夜华这才放弃,“所以你从前一睡就是数月也是因为灵力衰竭,你殿中大大小小的聚灵阵皆是为他所布。” “是,可华玥错了吗?殿下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儿,我却只能有他了。”华玥瘫倒在地上,一行清泪从空洞的眼框中落下,撕心裂肺地喊到,“我只有他了……” “女夷,若是你能平安生下他,我就放你们母子俩自由。”夜华终还是不忍,忆起往日种种,他虽不爱女夷,可女夷已经陪伴了他万万年了。 突然夜华注意到华玥的衣裙映出了腥红之色,裙摆很快被喷涌而出的羊水打湿,华玥脸上也尽是痛苦之色。 夜华一把抱起华玥放到床上,握住她的手为他注入灵力,“别怕,我答应过你会没事的。” 桃夭听见声响才敢闯进来,“殿下,娘娘这是这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快叫女医来,她这是要生了!” 华玥躺在床上痛的满头是汗,甚至还咬上了夜华握住她的那只手,夜华吃痛却也不敢放手,反手用衣袖替她擦去额间的汗水,性命攸关也只能随她咬去。 女医听到召见就马上赶来了,自上一次夜华出世,九重天已经七万年没有听见婴孩的啼哭声了。 “殿下出去吧!娘娘有我们就行了,”女医依例劝了太子出去,夜华见华玥情况还算稳定就没有坚持留下。 女医又取了软塞放入华玥口中,“娘娘放松些,小天孙很快会生下来的。” 华玥的胎位很正,可即便如此,这个孩儿也让她痛了整整七天,七天了,华玥已经力竭,她怕是没有力气再生下去了,床上的人儿一把抓住女医的手,用她最后的力气说道,“叫夜华过来,叫夜华......” “娘娘稍安,婢子立即着人去寻太子殿下。” 女医终还是去寻了太子,夜华此时站在灼华阁殿前看着华玥栽种的桃树,前些时候还生机勃勃的桃树如今尽显枯败之态,“女夷失了修为,不再奏曲,尔等也不应季节召唤了吗?” “殿下,小仙无能,已经七天七夜了,天孙与华玥娘娘怕是不好了……”女医思虑再三还是禀了太子,“娘娘如今只想见见殿下。” 夜华听罢刚想推开殿门,之见一条银黑色的巨龙盘旋于空中,夜华用灵力化作锁链想困住此兽,却见他倾客间便挣脱锁链进入了灼华阁,于此同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从内殿传来,九重天百花尽放。 桃夭抱着一只浅蓝色的襁袍而出,脸上掩不住的喜色,“恭喜殿下,华玥娘娘为九重天添了位女天孙。” 夜华看了看襁袍中的女婴,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婴儿睡的正熟,只见她额间生了一处银色额纹,与华玥的极为相似,银龙引路,故生而不凡,这孩子恐怕是再难离开九重天了,“她有名字了吗?” “娘娘说让殿下做主便好。”桃夭又补充道,“殿下可要为小殿下取个好听的名字,不然就算娘娘肯,桃夭也是不依的。” “女夷生于南国之地,又主世间草木,即是女夷之女,便叫南国吧!”夜华突然笑了,“南国有佳人,芳华若桃李。” —————————————————————— “娘娘,小殿下有名字了,殿下说,小殿下的名字就叫南国了。”桃夭把孩子抱了回来放在华玥身侧。 “南国,南国,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南国吗?” “这个桃夭不知道,”,桃夭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殿下说过南国有佳人,芳华若桃李。” “我喜欢这个名字,”华玥小心地抱起她的孩子,“南国,娘亲的小南国,女孩好啊!可以留在我身边长大。” “华玥娘娘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就像娘娘一般芳华若桃李。” “纵有灼灼桃花十里,取一朵放在心上,足矣,”华玥望向刚刚夜华站过的方向,喃喃道,“就算我芳华若桃李,可还是做不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