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只要心光如满月(三)(1 / 2)世女的燃情岁月首页

人算不如天算蒲若斐的一番盘算又落空了。

她计划趁着夜色逃走,可当真入夜后,周围的火把连成火龙,生生将黑夜撕开了一个白亮的口子让她逃都没有地方逃走。

延寿伯一反常态下令连夜赶路。整支人马从白日走到黑车轱辘碾在沙石路上的颠簸声整整一天都没熄过蒲若斐的耳朵都快被这轰鸣磨出茧子了。

队伍开进了狭长的山谷,两面奇峰突兀险峻得像是被刀劈过,陡得很。士兵将火把高高举起也分不清头顶上哪一片是山哪一片是云,像是山将他们给包裹住了。

走这样的路累人脚,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山坡上连猿猴都站不住就更别提能有伏兵会提前布置在这里了。

军心松懈了前行的脚步也就乱了。倒是没人愿舍出力气说话,只是走得东倒西歪,或者如老牛耕地般肩膀走在脚步前面。蒲若斐见他们这副惫懒的样子也觉得这般险的山峰不会有埋伏就靠上牢笼曲起腿准备闭眼好好睡一觉。

车轮滚上了一枚石子,将蒲若斐给生生颠醒。她睁眼的那一刹那,眼前射过了一支火箭,将她吓了一跳。

随后,无数支火箭如雨点般倾落下来,让蒲若斐有种回到了临淄守城的感觉,不过那晚她站在城上,今夜她为人鱼肉,身份天翻地覆的换了个。

延寿伯军心大乱,传令兵骑着马前后穿梭,都无法纠集起人马反攻,最后连他也干脆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陷车旁跟着的一士兵瞅准机会挥刀,不去逃命,而要来砍蒲若斐。

蒲若斐轻易躲开他凌乱的劈势,用胳膊肘将牢笼撞断,徒手夺过他的刀,在士兵惊诧的眼光里像削萝卜似的将人放倒。

这人是延寿伯安排好的,等阵形一乱,就要先取她的性命。可惜延寿伯算错一步,区区一人若能困得住蒲若斐,那超品的名号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了。

蒲若斐复得自由,又头疼了。漫山遍野的草木,即便飞箭射不死她,大火也能将她活活烧死。而如果迎着火箭向上爬,则很容易被误认成攻山的士兵,她若不被射成筛子,妥静就不叫妥静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这道峡谷,才有逃生的机会。

蒲若斐顾不得出口处会不会还埋有兵马,抢了一匹马骑上就原路返回,尽管她十分小心,被马蹄踩踏到的人不在少数。凡她路过的地方,哀嚎声便就更大一些,所幸马无事,蒲若斐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了。

只是跑着跑着,前头也出现了几骑在狂奔,他们骑着的都是良驹,仿佛专是为逃跑而备下的,被护在中间的一人身影十分熟悉。

“延寿伯,贵府的两位公子呢!”

延寿伯仿佛不闻,没空与她计较,逃命的速度也没有减弱半分。

蒲若斐耳边塞满了风声,喊话也会被灌一嘴巴的风沙,她索性就闭口不言开始动手了。

朴刀插进了落在后头的侍卫心窝里,他拼力吼了一声,直到头被赶来的蒲若斐的马蹄踩烂,也没有人扭头看他一眼。

俯身飞也似的拔出朴刀,蒲若斐拍马追上延寿伯,终于有人理她了。于是一阵马上的刀光,护卫狼狈迎战,平平无常的刀法后,就又折了延寿伯的两名护卫。

他们不是因杀死而落马的,蒲若斐到底心存一线善念,即便是在性命相博中,也只是用刀面将他们拍下了马,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刀口。

如此一来,延寿伯身边只剩一名护卫了。这人也算机灵,看其他人死生难料,不等蒲若斐有所动作,先自己滚下了马,离开延寿伯逃命去了。

延寿伯停马,调转马头对蒲若斐道:“劳世女一路跟随,可老夫身上,没有半分钱帛,若要逃命,你我则可结伴同行。”

蒲若斐也拉住马,笑道:“谁要你的银子,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多着呢!”

延寿伯垂首思虑半刻,手在马缰上来回摩挲了无数下,也并不解其意,便又问:“世女可否告知一二,到底你是为了老夫的什么而穷追不舍呢?”

打了瞌睡立马来了枕头,蒲若斐的运气一向玄妙,素来是盼着它好就真好了,她正愁没法子逃过天上的火箭、地上追兵呢,通行的“令牌”就立马自己来到了面前。

“其他也便不多要,只求伯爷将自己的项上人头借给我一用。”

延寿伯惊了半日,不禁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这,这。”

胳膊腿还好,脑袋可是一离了身子,整个人都活不成的。再者,试问谁遇到被人借脑袋的事,不会先给吓晕死过去呢。延寿伯只是语无伦次了些,更没从马上摔下来,表现得倒还像个天乾的样子。

“有了你的头,即便有殿下的追兵拦我,我也不必害怕了,还望伯爷成人之美,可千万不要吝惜啊。”

蒲若斐打定主意要做这强借的买卖,她向前掷下朴刀,指着插在泥地里的刀:“伯爷自便,还是让我来帮你?”

延寿伯的声音苍老,死到临头,他反倒镇定下来,只是叹了沉重的一口气:“是我做的孽。”

亏他曾那么相信神庙里祭司的卜言,这几年略微得意了些,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去做那真命天子了!到如今,还不是抛妻弃子,将一身的荣华富贵都作践没了。

从朝堂上的呼风唤雨,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退到这般绝路的境地里,这难道能怪时运吗,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利欲熏心罢了。此刻遇人索命,竟也没个解决的法子,只能将这条老命,交代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