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华丽的房间里，文囡囡靠坐在床头。

门正关着，但是她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门外的安妮，一动不动地监视着她。

还有两条请求没有用，她当然可以请求安妮放她出去，可以自己到地下室、到大厅、把计划里的事情都做了。

然而先前文森特突然的“通知”已经让她明白，只要在这座城堡里，他们的行动就必定会被发现和阻止。

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瞬间改变舞会厅里原本的布置。

水晶灯、温莎的雕像、安妮、文森特、亡者之血、诅咒……

文囡囡把笔记本在膝盖上摊开，习惯性地把所有线索一一罗列出来，笔尖在无数个字词上面游移着，时不时停下来将其中的一两个联系到一起。

一缕熟悉的黑雾从一边的镜子里冒了出来，跟着她的笔尖游走。

文囡囡不由地放下笔拿指尖逗着它玩了一会，从文森特出现起就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某个一直看着她动作和神情变化的暗中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文囡囡的小指边，安安分分的小圆镜子突然抖动了一下。

文囡囡低下头看向膝盖就对上了文楠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红眸似笑非笑，三分挑逗、两分薄怒、还有五分宠溺。

她有些刻意地偏过了头藏住心里的惊喜，故作平淡地问她，却也压不下话音将落之时上挑的尾音。

“你怎么出来了呀。”

文楠收回黑雾缠绕在指尖，眯着眼睛看了看，突然弯下了腰。

这样的姿势就像是趴在了她膝头一般，文囡囡心上一跳，第一次听到了文楠撒娇般的语气。

“我若是不出来，你都要把它当成我了。你只能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哪怕是撒娇也带着文楠专属的霸道，好在文囡囡并不觉得冒犯，她伸手点在镜面上文楠的黑发上，一点点拂过她的眉眼。

其他人大概会觉得文楠和她很像，但是文囡囡自己并不这么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一处和她是一模一样的。

无论是更加上挑的眉眼，还是锋利削薄的唇。

最不像的，也最能代表文楠的，还是那双泛着波光粼粼的红色的眼睛。

此刻正像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一直看着她，但是并不令人惊慌，只有安心。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文囡囡一笑，“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是没到最后的时刻，我还是不希望你轻易出现，我害怕……”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害怕我太依赖你了。”

还有一句话她吞了下去，她害怕文楠的出现是一种消耗品，奢侈的消耗品，等有一天消耗完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已经慢慢变得足够冷静、聪明，不再害怕突然冒出的鬼怪、突然变身的队友，但是有一样东西她始终还是害怕着。

她害怕文楠的离开。

这也是她迫切地想给文楠一个身体的原因。

让文楠变成某种具体的她可以抓住的东西，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一段意识、一个镜像。

镜像……

文囡囡回过神，看向镜子里。

文楠依旧执着的，安静地注视着她，像是暴躁的火龙安静下来，陪伴着自己珍贵的珠宝。

她看着文楠，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卖了个关子，“我刚刚想到办法了，而且……。”

“需要你哦。”

细腻温柔的少女声音轻轻地落到了听者的耳朵里，文楠的动作微微一滞，掩饰性地摸了摸耳朵，轻咳道：“我就知道你需要我。”

“不过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说给它听吧。”

文楠甩手抛出了一缕黑雾，消失在了镜子里。

文囡囡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恍惚间突然意识到刚刚文楠似乎是……

脸红了？

有……有点可爱。

被忽略了的黑雾一把缠上了文囡囡的手指，整个裹住才安安静静地趴下来，文囡囡神思回笼，眯着眼睛动了动手指。

黑雾腾空起来，她伸出一指，抵在嘴边。

嘘……

另一只手拿起笔记本上的铅笔，在笔记本上点了点。

随着她的动作，黑雾安安分分地落在了笔记本上。

文囡囡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

笔记本属于她的道具，如果没有她的允许上面的内容将无法被第三个人看到，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防住暗中的那双眼睛。

接下来的计划，只有她和文楠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