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话音未落，季清和已先一步被抽出，回到现实世界。她一睁眼，周围的人立即凑上前，双目炯炯地盯着她。

“感觉如何？”新的项目负责人率先开口问。她愣愣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才听见声音。

“师姐？”

“嗯，”她按住发胀的太阳穴，说，“帮我倒杯水。”

一张新面孔双手递上水杯，耳朵通红。

“谢谢。”她瞥了新面孔一眼。

那是个小姑娘，头发乌黑茂密，面色红润自然，眼睛清澈分明，一看就是个刚进实验室的雏儿。

她随口问了一句:“新来的？”

小姑娘点头，声音可见的紧张:“师姐你好，我叫方倩。”

“你好。”

季清和对她不感兴趣，依次和新来的打完招呼后，让他们都离开，只留下从研一开始就跟着她，同时也是她离职后该实验课题的接手人，苟诗颖。

苟诗颖了解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她旁边，看她敲写实验报告。类似的报告，过去三年，她写过不下百份，连输入法都记得她的常用词搭配。

写得差不多时，苟诗颖说:“师姐，休息会吧。”

她甩了甩酸软的手腕:“没事，我不累。你现在去叫负责操作仓的人到三楼的会议室等我，我有些事要交待。”

苟诗颖朝外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回头，一脸严肃道:“你要做什么？”

季清和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实验室的人，便收起发号施令的态度，转而用唠家常的语气简单阐述她关于实验项目的新思路。

之前操作技术不成熟，他们都是先传送任务者后植入剧情，导致任务者毫无心理准备，如果碰上复杂的意识世界很容易出事;但现在技术成熟，她又经验丰富，是时候尝试新的传送模式。

苟诗颖思考片刻，否定了她的想法。

萧岁不同于其他人，她与季清和关系亲密，即使利用特殊手段暂时覆盖她原有的记忆，她的潜意识深处仍然残留着相关的记忆和情感，并非是微意识的植物人。因此她对季清和的存在十分敏感，后传送任务者，极有可能唤醒萧岁的自我意识，再加上事先植入剧情的影响，造成意识乱流，困住季清和。

一旦任务者迷失在意识世界，除了强行刺激载体清醒外，别无他法。而强行清醒的后果轻则认知短暂混乱，分不清虚拟与现实;重则脑边缘系统受损，出现情感与记忆故障。

季清和却笃定道:“我相信我可以。”

苟诗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微微歪头，不解道:“师姐你在急什么？你已经离开了研究中心，现在的你只是个普通的被试。”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再次提醒季清和现在主事的是苟诗颖，而不是她。

她拗不过苟诗颖，实验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短暂休息过后，季清和躺回实验仓。萧岁在她隔壁，身上插满了管子。她瞟了几眼萧岁，苟诗颖随她的视线也看了两眼。

“生命特征正常，不用担心。”

苟诗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另外，如果在意识世界里遇到问题，一定要通过系统联系我，和我商量。不要逞强，你早已不是负责人，没必要为了一次实验拼命。”

季清和眨了眨眼，心情略微复杂。

当年她从人群中一眼挑中苟诗颖，是因为对方孤僻的气质。她原以为这样的人好使唤，事少省心，相处久了才发现，苟诗颖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羊皮之下，野心勃勃。

传送系统倒计时第五秒，她轻合嘴唇，朝苟诗颖无声道谢。

苟诗颖轻点下巴的刹那，她眼前的景色忽暗。

熟悉的声音紧接而来:

“欢迎主人，新的任务世界即将开启，祝您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