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七顺着老板娘的眼神向下看去，他直接说道：“老板娘不必担心，这根手指应当是我很小的时候断的，不是近期。”　　　　断指的伤口处都已经愈合得很好，非积年累月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苍菱随手捡的就是阿七丢的，就很尴尬了……　　　　现下事情说完，之前勒索木是非的银钱是因为可以将他当做采花大盗交到衙门去，可这两个人……又有什么由头拿他们？　　　　雀晚照摸了摸金钱豹的毛耳朵，可金钱豹的毛耳朵却是一躲，绕着她手的一圈垂下来。　　　　有了木是非的经历之后，雀晚照早早就搜过他们的身了。　　　　没钱还敢出门？　　　　好吧，还真就是。　　　　“至少，你们该把砸店的银子赔了吧？”　　　　“那得放我师妹回去取银子。”　　　　雀晚照和阿七对视了一下，眼神交流意见。　　　　阿七在摇头。　　　　阿七想的在理，谁知道他师妹是不是回去搬救兵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过家家，这二人可是来杀她的。　　　　【你这是在难为我。】　　　　四周十分寂静，四人之间，两两互相防备着。　　　　阿七防备着小萝莉逃跑，苍菱防备着他们不肯放人。　　　　只有金钱豹突然睡醒，从老板娘的怀中跳下来，在地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自己跑上房顶玩了。　　　　雀晚照握紧了算盘，她看向阿七。　　　　阿七喃喃道：“你们失败了，回去可还有命在？”　　　　苍菱二人眼前一亮，这个人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阿七自己说完，都不知道方才说出了什么话来。　　　　“至少，会让师妹生下这个孩子。”苍菱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明明早有预料，当一切成真时，又表现出始料未及。　　　　“但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就没爹娘了？”　　　　自从金钱豹怀孕以来，雀晚照都被传染了这种感觉。　　　　“老板娘……”阿七听着老板娘的话风，不禁开口提醒了一句。　　　　雀晚照当然明白阿七的意思，放虎归山？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犯险。　　　　“……但也没什么，有阿七在。”阿七又补充了一句自言自语。　　　　雀晚照侧头悄悄抿嘴一笑，转回来说道：“好吧，那你可以走了。”　　　　小萝莉却没有动身，她拉住了苍菱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师兄。　　　　想必他们之间还有许多的话要说，雀晚照领着阿七上楼去了。　　　　下面的三阶楼梯还没修好，老板娘是跳上去的，要不是阿七在下面拖住她的腰，非得摔下来不可。　　　　虽然她经常在这破楼梯上摔下来……当然，这不重要。　　　　“老板娘，放虎归山、养虎为患。”阿七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雀晚照捏着金算盘，默不作声。　　　　金算盘适时插嘴：“雀娘，没想到你的小白脸还够狠啊，万一哪天发起疯来……啧啧啧……”　　　　雀晚照狠劲地摇了摇金算盘。　　　　金算盘连连喊道：“够了够了！不说就是了！晃得我头晕……”　　　　【戏精本精，非金算盘莫属。】　　　　他们站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也就是阿七的那间，推开窗子，正好能看到楼下后院的状况。　　　　苍菱二人还在说话。　　　　“师妹，对不起，师兄答应过你，干完这票就金盆洗手，从此隐姓埋名，隐居山林的……”　　　　这话听着，妥妥的就是flag，不翻车才怪啊我说这位大兄弟！　　　　雀晚照握紧了阿七的手臂，她的目光一直看向小萝莉的肚子。　　　　“不，不是师兄的错，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贪心，师兄就不会接这单了，我们之前攒的银子，本就足够后半生了。”小萝莉声泪俱下，凄惨无比。　　　　“不够……还远远不够……师妹喜欢镯子，我便将天下的镯子都给师妹买来……”　　　　他们越说越像是临终遗言，听得雀晚照心头非常不是滋味。　　　　“阿七，”雀晚照说出这句，才发现，她一直抓着阿七的手臂有多么地用力，她方才每听一句，就握得更紧一分，直到她握得指甲都快掰断了。　　　　“啊……我不是握疼你了？”说着，雀晚照连忙给他揉了揉。　　　　阿七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霎时……红了。　　　　“老板娘，有何吩咐？”阿七憋了半天，竟然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好吧……　　　　“他们为何会死啊？”　　　　阿七脸颊上的红晕稍加退去，平淡说道：“这种行当接单之前多是立下生死状，事不成，回去交命。”　　　　等等！雀晚照双目微眯，看向他的脸，质疑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阿七没有丝毫闪烁，如实说：“江湖规矩，人尽皆知。”　　　　噢，打扰了，雀晚照本来就不是什么江湖人。　　　　那干他们这行的，不是被敌人砍死，就是被自己人砍死，还真是插标卖首的营生。　　　　“那之前的木是非岂不是也……”雀晚照突然想到了他。　　　　“他的地位高，应当不会。”　　　　也是，当日看他离去之时的神态，就不会有事，所以出事了，死的还是小喽啰。　　　　“师妹，不要哭，你还怀着身子呢，之前来的路上，你一直嚷嚷要喝鲜鱼汤，师兄对你不住，没机会给你熬了。”　　　　小萝莉抹掉了眼泪，向着楼上看了一眼，与此同时，阿七抓着老板娘的肩闪到后面去，他的动作很快，小萝莉并没有看到他们。　　　　“师兄，我已经喝到了。”　　　　不错，她喝的就是金钱豹的鱼汤诶。　　　　雀晚照听到这句，躲在窗后的她不禁叹了口气。　　　　“老板娘不必为难，有阿七在，就算他们和我们睡在一张床上，都不会伤到老板娘分毫。”　　　　这话说得很是暖心，但是等等！这四人怎么可能会睡到一张床上去！　　　　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阿七说的为难，正是看穿了老板娘的心意。　　　　雀晚照左右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前世死得很冤，刚中了头彩还没等兑奖呢，就猝死了……她比谁都更加惜命。　　　　可有些时候，人难免会有不忍心。　　　　“我……我哪有什么为难……”雀晚照吞吞吐吐地说道，满脸都写着口是心非。　　　　她从腰间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是小萝莉昨夜所付的店钱，这么大小的一块银子，住个半月都富裕。　　　　“好了，那就算他们半个月的店钱吧，雀某人可从不占人便宜！”　　　　金算盘方才的头晕还没过劲，慢吞吞地说：“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尤其是你。”　　　　雀晚照假装听不到，拉着阿七下楼来，刚一踏入后院，正看到……　　　　“阿七！”　　　　话音未落，阿七已经阻止了她。　　　　若是雀晚照晚来一步，这二人就同归于尽了。　　　　“你们疯了？两尸三命？！”雀晚照接过阿七手中的砍柴小斧，方才这柄斧子就在小萝莉的手中，她正准备自尽。　　　　“左右都是死，不如我们一家三口，泉下团聚。”　　　　雀晚照又将斧子递给阿七，她十分头疼地叹气，这话说的，好像是她要逼死这二人一般。　　　　别这样嘛……　　　　“如果你们有活下去的机会的话，你们会选择怎么生活？”雀晚照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么一句。　　　　苍菱的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本想问是不是要放了他们，但是他们可是来杀她的，这怎么可能，况且就算是她放了人，上面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他只怪自己将师妹拖下水，早知道就一个人抗下来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雀晚照还补充一句：“别想太多，我就是随口一问，方才在上面和阿七打了个赌，看看我们谁赌赢了。”　　　　阿七还是面无表情，但他回想了一下，方才和老板娘打什么赌了？根本就没有啊！但他不会问。　　　　“自然是想过平淡的日子，再也不想管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了，他人的恩仇对我们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雀晚照一挥手，阿七给苍菱松了绑，还解了穴道。　　　　他们不解其意，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不走？当真想留下继续住店吗？要知道……”说着，雀晚照掂量了一下小萝莉付的银钱，继续说道：“这只够你们的店钱，可没付饭钱。”　　　　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　　　　“你就不怕……我们……”苍菱试探道。　　　　【年轻人，你这是在搞事情啊。】　　　　这话用不着老板娘来说，阿七直接说道：“你大可来试上一试。”他说得一副云淡风轻。　　　　虽然之前险些中计，但现在阿七已经防备着他们了。　　　　“好好好，大恩不言谢，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会。”苍菱拉着师妹的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雀晚照一喊，他们果然停下了脚步。　　　　“反悔了？”　　　　雀晚照摇头如拨浪鼓，她有些无奈，但是，恩怨归恩怨，赔钱归赔钱，一码事归一码事好嘛！　　　　“你们走归走，什么时候给砸了楼梯的银钱送回来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