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你这买的什么啊？”绿茹见海棠又抱来一个油纸包，好奇的询问，海棠把自己手中的油纸包放在桌上，笑道：“你打开看看。”说过也动手开自己面前的油纸包。绿茹依言将纸包打开，里外共包了三层，甫一打开，香味四散，浓香扑鼻，定睛观看，绿茹高兴的道：“是烧鸡！”色泽鲜亮，味道也定是鲜美，绿茹不禁吞咽了下口水，这时海棠的那个油纸包也打开了，同样是里外三层，里面包裹的是一只油亮亮，又肥又大的酱鹅。两个人将纸包打开，含笑望着程心，程心见了烧鸡和酱鹅，早被散发的香味勾起了食欲，口生津液，食指欲动，此时见两人含笑的看着自己，兴奋的道：“看我做什么，开吃！”说过抱着倾城坐下，绿茹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程心接了鸡腿大咬一口，顿时满口生香，心满意足。穆倾城看了亲娘咀嚼美食的陶醉表情，乐的咯咯直笑，比自己吃了还高兴，程心将鸡腿递到她的小嘴边道：“来，给你闻闻味。”闻其声却不能尝其味，穆倾城早被香味勾动肚中馋虫，怎奈自己现在还不能消受这样的美食，此刻见亲娘拿着鸡腿在她嘴边摇晃逗弄她，忍不住张了张小嘴，伸了伸舌头，算是吃到了些油星。绿茹和海棠两个见穆倾城张着小嘴也要吃肉，样子既可爱又可笑，乐得大笑出声。　　一阵风卷残云后，桌上只剩下一堆啃剩的骨头，三人均打着饱嗝，程心抱着倾城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消食，绿茹则是挺直了上身坐着，两手不停的捋肚子，海棠亦是如此。绿茹一边捋着肚子一边望着海棠笑道：“海棠，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这几日，眼看着小姐一天天的瘦下去，她想尽办法想要给小姐改善伙食，奈何寺里除了青菜就是青菜，连点肉星都找不到，她也只能干着急。　　“我见少夫人每日里那么辛苦的抄写经书，又没有好吃食补养身子，眼看她一天天瘦下去，心中不落忍，那天我见采买的和尚扛着成袋的蔬菜上山，守门的和尚只稍作翻检就放他们进来了，我灵机一动，就想着用这个办法带些烧鸡熟鹅了，没想到这样一试还真成功了。”　　“今天这顿饭可是解了馋了，海棠，谢谢你啊。”　　“少夫人又和我们客气了，况且又不是您一个人吃，我们不也跟着大饱口福了吗？”　　“呀！”绿茹突然一拍脑袋，绿茹见了问道：“怎么了？”　　“小姐，咱们这样算不算犯戒？佛祖会不会怪罪啊？”　　绿茹被她这一问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说呢？”　　“算，算是吧！”　　“绿茹，你个马后炮，刚才吃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起佛祖啊，现在倒怕怪罪了。”　　“嘿嘿，那个时候光想着吃了，那还顾得着佛爷啊。”海棠听后扑哧一笑，程心也被逗乐了。绿茹眼瞟着桌上的骨头问道：“这些骨头怎么办？”海棠道：“这个好办，咱们明天在院中挖个坑埋了。”程心向后窗看了眼道：“不用麻烦，这后面不是有不见底的深渊吗？用油纸包了扔下去，大自然分解功能是强大的，处理这点垃圾不在话下。”　　“小姐，什么事大自然的分解功能？”　　“你确定让我现在讲？”　　绿茹点头如捣蒜，程心狡黠一笑道：“大自然的分解功能就是它‘毁尸灭迹’的能力，比如说谁家的狗死了，长时间放置不做处理，没几天尸体就会腐烂散发出恶臭味，在过一段时间气味会消失，狗的尸体便只剩下一堆白骨，在经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这些骨头也会不见的，同理，你也可想象一下人或者其他动物……”绿茹听到这里，只觉胃内一阵翻腾，忙道：“小姐，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程心一笑：“明白了就好。”要你这么好学，这小着了自己的道了吧。因为吃的太饱，程心没有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稍作收拾后便躺到床上休息，而是在正堂与绿茹和海棠两个闲聊，穆倾城不便在海棠跟前开口说话，只能在母亲怀里当个听客，听着听着便睡着了，程心将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后再回到正堂，见绿茹把她做线活的竹篓拿了出来，手拿着针正在作绣，海棠在一旁帮忙搭针引线，凑上去看了看道：“绿茹，你又在绣什么？”　　“倾城小姐的衣服，小小姐正在长个，衣服穿不了几次就不能穿了，我要给她多做几件预备着。”　　“辛苦了，等这丫头长大了一定让她好好的疼你。”程心说着从竹篓里拿了剪子，拾起包烧鸡的外层油纸折了几折，用剪刀来回剪了那么几下，再次将油纸打开，只见一只展翅飞翔的姜黄色鸽子出现在眼前，海棠见了笑道：“原来少夫人还有这项手艺。”绿茹看见了亦笑道：“小姐把刺绣忘得一干二净，倒是对剪纸记忆深刻。”　　“你不懂，我这叫选择性遗忘，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其实会刺绣的是程素心，她是一窍不通。　　“小姐也不用想起来，我一个人会就够了。小姐想绣什么，绿茹就给你绣什么。”　　“绿茹，这么体贴，我都不舍得把你嫁人了。”　　绿茹面色微红，笑道：“海棠，你看，小姐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要欺负咱们了。”海棠笑道：“少夫人这是夸你贤惠，不会随便将你嫁了，一定会给你找一个知心着意的好夫婿。”　　“海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让你乱说。”绿茹说着就向海棠伸手，海棠早已笑着躲开，程心听了海棠的话，在一旁笑着赞赏道：“知我者，海棠也！”　　“小姐！”绿茹面色羞红，急得跺脚，房中时时传出阵阵笑声，三人闲聊玩闹，夜深方散。自此以后，海棠每隔一天就会下山一次，每次都会买两大袋的蔬菜回来，内藏油纸包裹的熟食，鸡鸭鱼鹅肘子等换天买，因为做的隐秘，也就没人发现。买回的蔬菜她们只吃一小部分，绝大部分都给寺里，所以火头僧们也乐意海棠下山买菜，因为这样倒省了他们的脚程。时光流逝，不觉又过去了十多天，这天晚上，三人关了门上了闩，正围着桌子吃烤鸭啃猪蹄，忽然听到有人拍打院门的声音，三人皆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眼，这时只听有人喊了声：“少夫人！”程心听得是洛砼的声音，绿茹也听出来了，开口道：“是洛大人。”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程心自问了句对海棠道：“海棠，你出去看看是什么事。”　　“好！”海棠将手中吃剩的猪蹄放下，擦掉嘴上的油，洗了手，打开屋门出去了。海棠将院门打开，见了来人先是一愣，继而有些着慌道：“二少爷？咳，二少爷，您怎么来了？额，不是，我是说……不，奴婢是说……”越说越乱，不如不说，所以海棠话说一半闭了口。海棠在程心身边侍奉，程心是个好脾气，从不在她和绿茹面前摆主人的架子，绿茹又是个心性单纯好相处的，在两人的影响下，不知不觉间，她已是习惯说话不用“谦辞”，另外三人还有“偷吃”的秘密，这样一来，几人的关系更近了，慢慢的，她也就和绿茹一样不那么在意主仆之间的礼节了，今日忽见穆正阳，一是突然，再是心虚，一紧张便理不清思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穆正阳没说话，向海棠看了眼就要进院子，海棠忙拦道：“二少爷，二少爷，您……您是来看二少奶奶的吧。”海棠说过，暗自咬牙，这不是废话吗？不过她后面的话故意提高了声音给程心报信，程心在屋中听到穆正阳来了，对绿茹道：“快收起来！”说着把刚拿起的猪蹄放下，用手帕抹了抹手，还好她刚才吃烤鸭的时候用的是筷子，手上油不多，又擦了擦嘴，问怀里的倾城道：“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穆倾城望着绿茹慌张收拾的模样，笑道：“爹来的还真是时候。”　　“可不是，专会扰人！”程心说过抱着倾城起身，低声安排道：“绿茹，把后窗打开，散散屋里的味，我去外面挡一阵，你动作快点。”　　“恩！”绿茹忙着收拾桌子，胡乱应了声，程心打开门，抱着倾城走出去又顺手把门关上，见海棠还在那硬着头皮阻拦穆正阳，微笑着喊了声，海棠见程心出来，暗松了口气，向穆正阳一福身子走回到程心身边，程心看向穆正阳，发现穆正阳也在看她，他身后的洛砼和长风见她出来便退出了院子，顺手关上了院门。穆正阳走近，程心满面堆笑，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穆正阳盯着程心看了一会道：“想女儿了。”　　“哦！”程心把穆倾城举给穆正阳道：“呐，抱抱吧，她也想你了。”穆正阳接过女儿，借着院内灯光打量妻子，见她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平添许多光泽，并没有因为寺院的清苦生活而消瘦，心中还在纳闷，难不成真如她所说，佛门净地，清静之所，她向往已久？其实是程心“偷吃”了这么多天，肚里的油水早找补回来了，脸色自然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一阵清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香味，穆正阳微低着头向程心靠近了些，海棠见他如此，面上一热，悄悄退回了屋里。程心见穆正阳凑了过来，慌忙躲开，问道：“做什么？”　　穆正阳淡淡的道：“没什么！”仔细观瞧就会发现他嘴角带笑，目含宠溺。　　“我在这里思过，不是不让探视吗，你怎么进来的？”　　穆正阳不答反问：“你打算让我一直这样站着讲话吗？”　　“啊哈……咳……”程心伸了伸双臂，故作轻松的仰望星空道：“咳，今晚的夜色还真不错，星星是星星，月亮是月亮，真的是众星捧月……”程心话语未落，穆正阳抱着女儿就要迈步进屋，程心眼角余光偏见，慌忙上前阻拦，穆正阳望着她但笑不语，程心心虚，目光游移道：“干什么非要进屋，有什么话在外面说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