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6 章(2 / 2)千里图你首页

齐勒明不由皱眉,“到底是你小娘,你这是什么态度?”

青年不置可否,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道:“霍家的案子结了,你听说了吗?”

“哦?如何结的?”

齐遐鄂一笑,“章才文通奸杀人,罪无可恕,斩首示众。”

“这姓魏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齐勒明眉头一皱,“大荒城里有一个李鱼福,非得还要有个章才文才行,他倒挺会给咱们添乱子。”

“魏从曳不足为惧,”齐遐鄂把玩着马鞭,“县衙的牢房里都是我的人,听他们说,那小子就是个走过场的废物,反倒是跟着他来大荒的那位花主簿,是个角色。”

“怎么说?”

齐勒明也是从这大荒县令爬上来的,如今他担了知府一职,长子坐镇巡检司,父子俩互帮互助,倒是有不少便利。

前两月他们便得到消息,说京里要派人,仔细一打听,竟是个不可轻易得罪的主儿。

主子不能动,没说他身边的爪牙不能动。

齐遐鄂本想趁他们还没入大荒,便先一步取了花靖远的小命,却没想他招揽的八个江湖好手,全都有去无回。

而隔天县衙牢狱外头,齐齐整整码了八具尸体,个个一刀毙命,牢头吓得差点当场尿出来,一抬头,挂着笑的花靖远一身樱草色衣袍,若不是外衣上大片血迹未干,真像个春日策马的富家公子。

此后,那牢头便是轻易不近花靖远三步以内。

这样的角色来了大荒,若只做个区区县令便罢,然而眼看近年关,边疆忽然闹起了灾荒,恰在这时有人调任,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老夫养了多日的病,身子总算爽利了些。”

齐勒明一忖,转动着手上正阳绿的玉扳指,声音里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老道,“你叫人去魏府送帖子,就说齐家开宴,给魏大人接风。”

卯时一刻,后院的鸡鸣十分响亮,魏从曳在床上翻了个身,朦朦胧胧耳边传来石子儿滚动声音,他立时清醒,起身下了床。

这府宅曾为侯府盘踞,封了多年,魏家的人暗里摸查很久,才发现曲别居内别有洞天。

密室不大,却很深,他举着烛台安静下台阶,三步一来回,错一步便会被射成筛子,过了机关处,还有魏家子亲自所改阵门,男人点了手侧烛台,轻车熟路绕过去,前方一片豁然开朗。

寻常书房样式,作休息的榻上躺着一人,仔细一看,正是已消失不见的安命。

他听见动静立刻睁眼,见是魏从曳,从胸口处拿出一本册子,“公子,这大荒上下官员、家眷,还有与之走动密切的亲友,全都记录在册。”

魏从曳接过册子细细翻看,开始尚且清晰明了,可越往后,其中人际关系越复杂,简直如同成结蛛网,密密把控着大荒乃至関关两地各个角落。

安命见他脸色不好,沉声道:“有如百船并连,牵一发动全身。”

魏从曳放下名册,抿唇不语。

“且若祸及西北州府,恐动摇民心。”

“安命多虑了,”魏从曳一哂,抬起青年的手探其脉象,“本公子只会承天意,应民心。”

片刻,他道:“谁伤了你?”

“公子,小伤不打紧。”安命说着便要起身,被魏从曳按住肩膀,他顿了顿道,“总兵府的人,像是高文璜的副手。”

“大鱼啊……”魏从曳不由抱手,正要说什么,北侧倏地传来兵器的破风声,听招式,有些生猛。

密室内两人倒是不慌,这声音听着似在耳边,实际还远得很。

魏从曳拢了拢外袍,将册子放下,寻着声音而去。

密室通道随着地势朝上逐渐变窄,最后止于一道石门。

墙上装了嵌着铁钩的厚板,他按住西侧一边往上推了推,铁板移动,露出猫眼大的空洞。

既然得了新的贴身护卫,当日他便叫鹤青便搬进了曲别居,又顾及她是个姑娘,又专门将背面一间屋子辟了出来,不叫外人打扰。

透过空洞瞧去,此时院内昏暗且清净,连伺候花草的师傅都没来呢,空地处站了个仅着中衣的姑娘,比月上砍树的吴刚还勤快。

她手拎一把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半新斧子,利索举高,又毫不犹豫地猛劈下去,两手才能勉强握住的木柴应声而裂,掉落在地。

那气势,有几分雌虎下山岗的彪悍。

而富家公子一列中,魏从曳不敢说独树一帜,该有的毛病他一样不缺。

瞧了眼被挂在桂树上的姑娘家的外衣,若现在的时节不在冬日,小丫头身上中衣没夹了薄棉,怕是说她有心勾引主家也不为过。

“噼啪!”

鹤青再劈一块柴,粗黑的辫子不听话的从背后落下来,无法,她只得将辫子往脖颈上绕了两圈。

好生野蛮,魏从曳挑了挑眉,叫人想起菜市口行刑的屠夫。

男人静静看着,直到那堆柴禾渐渐成堆,这才屈尊伸出食指轻轻推下铁板。

而鹤青码好最后一块柴,用干草编的笤帚将院子扫干净,斧子往肩头一举,取了衣裳穿上,慢悠悠离了院子。

东边的天终于露白,她额上一层亮晶晶的汗,两腮薄粉,发辫晃动,像刚在草丛里成功捕猎的走兽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