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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又过了一刻钟,院门外的巷子才传来急促的脚步,不留毛身后跟着数名打手重返这间小院。

他本来是害怕自己再出差错,想问问郁义奴能否在寻找韩口这件事上提供一些人手与情报。但看到院内躺着的极惨之人后慌忙扑了上去,耳朵贴上胸口仔细聆听。

伤口的血瞬间沾湿了不留毛的半张脸,但他毫无所觉,甚至闭起眼睛放缓呼吸,来寻求那侥幸的一丝可能。

他听得是左胸,敲打鼓膜的微弱心跳声让不留毛察觉到一丝异常。疑惑下他跟着声音的方向移动脑袋,慢慢地转移到了郁义奴的右侧胸腔。

心跳愈强。

“快快快,搭把手!”

深夜,南城吴府,门客居。

一张干净的床上,郁义奴自鼻梁以下至胸口缠满了纱布,腹部也被仔细包扎,就连原本被斩断的左臂似乎也被人以非常手段重续,涂满了绿色粘稠物质。

床边椅子上坐着一名身穿粗布衣的老汉,年约花甲,正翘着二郎腿慢慢品茶。光,是从他身后的客厅中照来,因过于明亮以至于老汉正面都在折射下清楚可见。但唯有那双眼睛始终处于黑暗阴影中,无法揣摩。

烛光摇曳,照得正堂透亮,原来外面还有两人围坐在桌边:

一年轻少侠怀抱长剑闭目养神,剑柄镶嵌三颗深蓝宝石,整个人如同一柄归鞘的剑,无法观其锋利深浅。

一江湖术士打扮的瘦条汉子摇头晃脑,似乎脑海中正演奏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戏曲。他一只手轻捻八字胡,鼠目中精光闪闪,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紧闭的屋门外跪着不留毛一众,在财路赌坊附近几条街巷威风八面的他们,此时此刻无一人敢起身,无一人敢出声,更无一人敢表露丝毫不满。

屋内外的人都没有等太久,远方天空还未来得及泛起鱼肚白,郁义奴的眼皮便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见到那人了?”老汉问道,语气从容而悠闲,像是在饭桌上聊家常。

“他是我的,留给我!”郁义奴则情绪激动,尽可能的让吐字清晰。却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口腔伤口撕裂出血,一团嫣红在纱布底部浮现。

老汉点点头却不看他,而是将自己续了不知多少次的茶水慢慢饮尽。

“嗯随你。”

也不知这声“嗯”是觉得早已无味的茶水还能品出些味道,还是信任床上这半生不死的人真能护住规矩。

不知不觉中,一月时间逝去不返。习善最终还是找柴心偷偷要了素女心经给虹儿修炼,但关于一个月前杀死那人的身份与其身后之人是谁,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确切信息,仿佛对这些有丝毫了解的人,在自己问到后都统一选择了避而不答。

他就像是在一片浓雾中与人玩捉迷藏,而他所问询的每一个人都是浓雾的一部分,都是帮凶。

尤其最近习善总觉得不自在,隐隐中感觉自己时刻都在被人监视。腹部的伤已经痊愈了有些时日,他准备在今天带着虹儿离开县城,因为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并随着时间层层递进。

“虹儿,止戈用得怎么样了?”习善从盘膝打坐中睁开双眼,对正举着跟自己差不多一样大的止戈瞄向窗外的小女娃问道。

“虹儿射得可准啦!再有坏人我可不会怕了呦!”小女娃精神满满地回答道,却是头也不回。

这段时间她头后扎的两只小辫又长了少许,也没有出现那种时不时呆滞的状态,令习善放心不少。

没有再打扰虹儿玩耍,习善开始熟悉这月苦练完成的部分煞行八方运气方式。

内力自丹田而出,从经脉流向右臂,期间经多次加速、囤积、减速、部分经脉循环、压缩、疏减等等技巧,终于成功在其体表生成变化。

内力在预期下崩溃,释放出超越本身数倍的能量,化为一种纯黑色如火焰般却时刻爆破的煞气。

此阶段性成功少不了莫狂养身真气的帮助,更少不了习善苦研秘术手札还差点废掉一只手臂的拼命努力。但这也仅是掌握了右臂范围的施展,想要全身都能够将煞行八方融会贯通真不知还需要耗费多少时日。

窗边的虹儿似乎玩腻了,奶声奶气地说要吃饭。习善听后开始收拾东西,最后将箭箱挂在她小小的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