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问道：“许文文的尸体是你弄的是不是？”

盯着他的眼睛，他垂了垂眸，而后回我：“是。可是，我还是失策了，我应该再仔细检查一遍的。”

闻言，我闭上眼睛，然后猛得睁开，怒斥道：“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那做？你怎么可以那样？”

他一下来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人是你杀的，如果我不那么做，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过现在虽然发现了，但也没有关系，他们不会找到你的，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还是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就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来？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自己又何尝心善了？

我看着他，没再出声，他又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袁力泓在牢里自杀了。”

什么？

袁力泓也自杀了！那么他的死定是跟于敏有关。

我扭头看他，他却是笑道：“终于死了，等到现在。”

顿时，我又是蹙眉，袁力泓的死，为什么他看起来很高兴？

“肖凡，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闻言，他看向我，勾唇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过现在已经达到了。”

他口中的目的绝对不是他先前说的那个，因为喜欢我，而是一个恐怕让我更加恐怖的原因。

果然，他看向我时，脸色变得怪异，他凑向我时，一字一句道：“我要顾琛死。”

心里猛得被什么东西揪紧，揪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要顾琛死，这是他的目的，而这个目的他已经达到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顾琛也死了？

顾琛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路兵又一直见不到他，而陆明则说他很忙，他们说的怎么跟肖凡说的不一样？

这一刻，我变得异常冷静，出声道：“所以，你的目的达到了，顾琛死了？”

他睨向我，勾唇：“当然。”

“呵。”我冷笑一声，“真是笑话，他怎么可能会死，如果他死了我会不知道？整个海城会不知道？这么大的新闻早就传遍到每个人的耳朵，怎么独独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我的喝斥和质问，他有一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说道：“你不知道的事不代表没有发生，他们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伤心，而顾琛的死，对顾家，对正大，都是相当大的影响，所以，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他们暂时都要保住这个秘密，不，有可能会保住一辈子。我想，最大的原因是你，那一定是顾琛的意思。”

而后，他立在那里，看着窗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喃喃道：“没想到，他是真的爱你，你居然真的爱上你了。”

我一下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再次质问：“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你跟我说清楚！”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死了？我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虽然我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他看向我，蹙眉应道：“因为是我做的，这回，你该信了吧？”

我愣然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还记得前天我跟你说回海城的事吧？”

记得，他说他要去海城办点事，当天晚上，顾琛来找过我，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碰到，所以肖凡在撒谎，顿时，我心里轻松了些。

“我已经准备跟你一起来乡下，所以有些事也不能再拖了。可是，那天在海城我并没有看到他，原来他来融城找你了，所以我又打道回府，可能是我运气好，就在我回去的路上，他连夜赶回来，所以就这么碰上了。”

然后他看向我，我刚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其实那晚，如果他再小心一点可能不会那么快就死，就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他并没发现我悄悄放在他车上的炸药。”

炸药？

我的心越来越沉重，手也越握越紧。

“我一直尾随于他，直到他的车子爆炸。”

之后，他没再说一个字，只是冷静地看着我，我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连声音都是颤着的：“你是在告诉我，顾琛是死无全尸吗？”

他淡淡地说道：“可以这么说。”

我猛得推了他一下，他没注意，往后一踉跄，撞上旁边的桌子，我几乎是朝他咆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孟清。”

他平静地回答我，“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当我知道她在军营的时候，我就去找她，可是却让我发现袁力泓的秘密，他是想借我妹妹的手陷害顾琛，但那一晚很不巧，顾琛他们的计划被发现，而他们的藏身之处也被发现，所以，袁力泓自那天就开始了下一个计划，让我妹妹死在他的怀中，让他愧疚，这样，孟楚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深陷其中。”

我抓着他的衣领：“那你应该找的人是袁力泓，而不是顾琛！”

肖凡咻地瞪向我：“因为他竟然不给他报仇，就那么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死在自己面前。当时他就应该冲到对方的营地，剿灭他们，可是他没有，这根本就不是爱，如果是爱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去给她报仇，而让她惨死？可更恨的是，他竟然还爱上了别人。”

“路遥，他竟然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可他明明已经认我妹妹做妻子，又怎么可以爱上你，甚至是娶了你！”

刚认识顾琛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不要妄想嫁给他，后来我们在一起后，他跟我说过，什么都可以给我，唯独妻子的位置。现在想来，他是真的连真心都给了我，可我还在逼他。

我摇着头，几乎都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此时此刻我还是不相信顾琛已经被他害死：“肖凡，当初不是顾琛不去为他报仇，而是你妹妹不让他那么做。我想，这应该也是袁力泓计划的一部分。你妹妹受袁力泓的毒害太深了，她只听他一个人的，就算你当时在场，你也不能有任何改变。”

所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袁力泓死了，他很开心。

他顿了一下后就用力甩开我：“那他根本就不应该爱上你！”

“其实我已经观察他很久了，虽然他身边女人无数，就算还有未婚妻，但都没有来真的，仍然对我妹妹一如继往，所以我并没有对他下手。直到你的出现，什么都变了，他动摇了，连真心都没了。你说，这样的话，让我的妹妹在九泉之下还怎么安宁？她是真的爱顾琛！”

我一步步走向他：“如果你妹妹真的爱顾琛的话，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伤害顾琛的事，爱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伤害？”

“肖凡，你也是成年人了，这是很好懂的道理，你怎么可能不懂？是你太偏执了。”

他越过来到窗边，已经不似刚刚那么冲动了，只是说着一些让我接受现实的话：“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下一步就是将你带走，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是这个结局。”

我突然一笑，问他：“将我带走，也是你报复他的一部分？”

他的脊背僵了一下，说道：“本来是，现在不是。”

他转向我，严肃地看着我：“因为我爱上你了。”

我一下拧眉，嗤声道：“就算我相信你，可是你把顾琛杀了，你觉得我会跟你走？”

“由不得你。”

我上前一步，瞠目问道：“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害了顾琛，他真的死了吗？”

他睨向我，眯眼道：“死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你那么聪明，也应该觉得异常才对，海城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选择不告诉你，肯定是顾琛的意思。”

闻言，我一下无力地靠在墙上，喃喃道：“原来，我害死了这么多人，我就是个祸害。”

许文文说的没错，我终有一天会害了顾琛，害了顾家。

到底，我还要害多少人？

现在，连我最亲的顾琛都被我害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妈进来了，她的样子特别憔悴，我赶紧问她：“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找房子太累了？”

她看着我，有点不认识我的样子，说道：“我看新闻了，你杀人了是不是？你怎么能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来！”

我妈的质问让我无言以对，她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道：“我不相信你会杀人，也不相信你会那么有心计，路遥，你告诉我，人不是你杀的，只要你说不是，妈就相信你，路遥，你快说呀，你说呀，路遥！”

当着她的面，两行清泪落下：“妈，对不起。”

她呆呆地看着我，手慢慢地从我身上落下，摇头道：“你还活着干什么，你应该去死！”

看着她离开，我颓然地坐在地上。

顾琛死了，我好像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就像于敏和袁力泓，活着的时候互相折磨，死了一个后就没的折磨，没的念想了，所以也奔着去了。

等到我再次毒瘾发作时，我选择了割腕。

然而我命不该绝，及时被肖凡发现，他送我去医院抢救，一直陪在身侧，好像真如他说的那般，他爱上我了，可是，我恨他，我想将他千刀万剐。

恢复期的时候，我给苏晓东打过电话，电话通了，我问了顾琛，他说他比较忙，出差去了，而路兵和小山均查不到顾琛的下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可能真的死了吧。

而他们毫无例外地提到了许文文的事，却不再让我去自守，这难道也是顾琛的意思？

回到肖凡同学的住处，肖凡照顾我，真像我男人一样，关心备至，如果把他换作顾琛该有多好。

我妈则很是后悔，说她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她只是一时气极，让我以后可不能再干出那种事了，不然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要怎么办？

虽然肖凡让我吸毒让我妈恨他，可他后来也竭尽全力地照顾我，暂时也没有给他脸色，一门心思地照顾我。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我的身体也基本恢复了，但仍然抽着他给我的烟，只是量少，所以不会出现之前那种疯狂的状态。而我妈，因为私心，不想我做牢，已经接受了肖凡的做法，真的打算就这么让我在这里过一辈子了。我不知道肖凡用了什么手段，警方一直没有查到这里，我这个路遥，好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肖凡说他要备些年货，准备过年了，我笑着说：“你还真准备在这里居家了，你这个大少爷能吃得起这个苦吗？”

他坐到我身侧，亦是笑着：“我什么苦没吃过，所以才能长得这么妖孽，有多少女人喜欢，可就是入不了你的眼。路遥，让我们忘记过去，好好过后面的日子吧，好吗？”

对于他将顾琛害死，后来也有所后悔，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

我扭头望向窗外，外面到底有没有下雪，为什么那么白？

顾琛，让我们一起好好地过后面的日子吧，好吗？

这天晚上，肖凡喝多了，而我也陪着他喝，喝醉的他抬起我的下巴，凑过他的唇，当他微凉的唇瓣碰上我的时，他猛然睁眼。

我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出声道：“肖凡，我恨你，你害死了顾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手上的刀子更深地插到他的腹部，可他却是勾唇，向前一用力，刀又更深一层，同时他的嘴唇也吻上我：“能这样的死法，也好。”

“路遥，我喜欢你，是真的。”

我一把推开他，他微笑地看着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他腹部的血往外流，直到流不动。

我拿起电话，拨出三个数字：“警官，我杀人了。”

很快，我就被逮捕了，并被送到海城，他们还给我戒毒。

有什么好戒的，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肖凡早就打点好一切，证明许文文的事我不是故意，而他自己则是自杀。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在牢里自杀了多次，但都没有成功，最后苏晓东跟我说：“路遥，阿琛真的没有死，那次爆炸他自己从车里跳出来了，现在只是到国外去治胃病，如果你真的爱他，心里还有他，那就好好的，等他回来，或者你去找他。”

我使劲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些湿润，轻笑道：“我怎么会骗你？所以，好好的，等他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原来那个路遥。”

我一下又惶恐不安：“可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他还会原谅我吗？”

“他都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路遥，你真的很幸福，阿宠真的很宠你。”

看着他，我哭了起来，全是幸福的眼泪。

过了一些时日，顾老爷带着那盘未下完的棋来看我，他说，让我陪他继续。

我们就在这么特殊的地方对弈着，遇到不会走的棋，我就会看向身边，问道：“顾琛，这么走可以吗？”

然后我又笑着走下一步。

顾琛，我在这里，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