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黑云席卷星空万里，几声不大响的雷声略过，雨滴悄然而至，北面角落亮起一抹红白，那是雷声所落之地。

外头狂风呼啸，树叶随风左右摇摆，枝繁叶茂的樱花被雨滴砸的七零八落，苦哀哀滞留在上面的花瓣无情坠落。

屋内，海棠花花香淡淡清清，外头泥土湿气似是跑了进来，和清淡无味儿的海棠花交错混合，倒是为了海棠花平添一丝甜腻腻的味道。

红玉从外头跑来，衣袖和裙摆的水珠滴滴答答，她喘着粗气，一手挡着脸推开房门：“姑娘姑娘，有吃的了，奴婢寻来了两个馒头。”

她献宝似的从胸口怀里掏出两个手掌大的白面馒头，因为衣衫浸湿，馒头皮也糯了。不过，这并不影响红玉的欢喜，她和姑娘已经很久没吃到过白面馒头了，还是新鲜出炉的带着热乎气儿。糙面窝头裹腹，光是闻着白面馒头的香味儿就足够让她流口水了。

故梦轻咳了声，常年久病卧床，她的脸是一种憔悴病态的白，一双杏眼倒是明亮，明眸皓齿，倒是越发衬得那张脸只有巴掌大，尖尖的下巴不见丝毫余肉。

“下雨了也不见你消停，快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了。”故梦柔声斥责。

红玉嘿嘿笑了声，她这条贱命算什么，死在了犄角旮旯处，尸体腐烂成了白骨，不是打扫宫人不长眼瞅到了，化成灰，约莫也不会有人发现。这宫里，也就只有姑娘拿她当个人看了。

“奴婢将馒头藏在了里衣内，热乎气还没跑全呢，姑娘趁热赶紧吃。”她捧着两个馒头递到陈故梦跟前，两眼亮晶晶的。

故梦眼眶一红，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来，拿走一个：“咱俩一人一个，都吃。”

红玉疯狂摇头，硬要把另一个馒头塞到陈故梦手里：“奴婢不饿，姑娘你吃便好。”

故梦没有接下，眼里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红玉诺诺的收回了手，拿在手里的馒头烫的她手疼。

“吃吧，吃了休息。”

故梦轻齿朱唇，咬了口馒头，很香，也很软，大约这一年里为数不多像样的食物了。

纸窗破了点口，冷风呼啸，便嗖嗖往屋里钻。好在春末到了，天气渐暖，屋里一床薄如床单被褥如何能保暖。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就着外面瓢泼大雨和惊雷，吃的分外香甜。

细心咽下一小口，故梦擦了下嘴角，半躺在软榻后，嗓子眼发痒，她抑制不住咳了声：“从哪里得来的馒头？”

红玉挠挠头，嘿嘿笑了声：“御厨房四下无人，偷来的。”

故梦轻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这宫里如何能好心让她吃上热乎乎正常的饭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