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窈试探地问：“陛下……”

紫菀以为是玉窈难免有所伤感，明明封贵妃不过是昨日之事，可连日巴蜀一带江水决堤，陛下连夜召官员于乾元殿，只是打发了亲信太监聊以安慰。她家娘娘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遇到此事，难免心头有结。

“娘娘，昨儿您睡下后陛下来看过您，还让奴婢不要吵醒您。”紫菀宽慰道。

若真是回到初封贵妃的第二日，那可真是……太好了。

玉窈只当紫菀是宽慰她，不过她霎时轻松下来。

若她没有记错，周观衍差不多一个月也不会踏进后宫一步。

初封贵妃之时，所发生的事情于玉窈来说历历在目。

紫菀见玉窈乍然露出笑容，美人桃靥生辉，赏心悦目得让谁见了都多了几分欢喜。

“所以娘娘，陛下心里头是有您的……”紫菀乘胜追击，又多多宽慰了她几分。

玉窈的目光停留在铜镜上一瞬，她待在燕宫三年早已厌倦仰人鼻息的日子。这个人便是大燕万人之巅上的第一人——周观衍。

“今日早膳吃什么？”她突兀地出声，紫菀乍没听清，愣了好久。玉窈见状颇为新奇，毕竟三年后的紫菀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女官了，少有这么青稚的时候。指骨在紫菀额头上敲了敲，“你说得对，既然陛下心里有我，那我还独独生这闷气作甚？”

紫菀恍然，她清脆的声音连连绕在玉窈耳边，“今日小厨房做了娘娘最爱的莲子羹和金丝红豆酥饼。”

玉窈扯了扯绣着莲纹袖缘的袖子，海棠红的衫子称得她肌肤赛雪，如今天热，她又是最怕热天的，因此长乐宫的冰甫一从天刚热时便开始用了。紫菀再旁挥着扇子，待外面的婢子将早膳悉数盛上，她才移步花厅用膳。

紫菀不愧是长久跟在她身边的人，玉窈一个眼神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玉窈此时还不想见太多跟这燕宫息息相关的人，因此紫菀便只留了自己随侍。

是谁杀了她呢？

玉窈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也不至于有人会恨她到如此地步。

玉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上辈子的事情就那般恍然如梦，那老天爷让她重来一遭又是为了什么？

至死她都不知道是谁要害她。

再在这燕宫待上三载，当他的有名无实的贵妃三载？

玉窈不想。

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想起父亲玉纬临终时的遗言，“囡囡，别去燕宫，别听你母亲的话……”

那个时候，她的母亲魏氏便动了心思想把她送入燕宫，不过是因当时局势不明，又有风云变幻之势才就此作罢。

可兜兜转转，她从小就争强好胜，敌不过母亲在一旁吹风。还是在她十八岁那年，新帝登基之时入了这燕宫。

旁人都说周观衍爱她，从昭仪之位到贵妃，不过短短三个月。这样奉承的话，曾经让玉窈高兴了好久。只不过高兴之后，一切便变得那么的虚无了。

帝王之爱是虚无缥缈的，在这一千多个日夜里，玉窈已经看明白了。

周观衍不爱她，他另有心上人。

只不过为什么这心上人没入宫，玉窈也所知甚少。甚至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玉窈想着三年在燕宫的点点滴滴着实没什么好回忆的，便又有些想她的父亲了。尽管记忆中父亲的脸庞已经模糊一片，可玉窈还记着当年他握住自己的手，百般无奈地样子。

父亲重病缠身之际，依旧放不下她。只是玉窈也愧对于他。

若真是老天开眼，那为何不让她回到从未入宫之时？

偏要让她再待在这囚笼不知多少时光，毫无自由可言。

“娘娘，各宫妃嫔都在殿外候着了。”殿外的宫女躬身言道。

玉窈眸中惊诧，才想起今日是她封贵妃第一日，自然也是召见众人的第一日……

想到前世，玉窈撇下羹勺，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