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脱口而出：“那不就是童养媳？”

叶竹从床上坐起来，脑子瞬间清醒不少，口吻异常严肃：“你们是表亲，不能成亲！”

叶小草没想到叶竹反应这么大，茫然了一会儿，道：“为啥不能呀？娘临终前就求舅舅多照顾我们，但是舅舅家日子也艰难，如果我和小中以后不会成亲，两个表嫂肯定不同意我住在舅舅家。”

叶竹面对小草的方向，安静地问她：“你想住到他家吗？”

叶小草抠自己手指头，小心翼翼地道：“我在家里住几天，再在舅舅家住几天，这样就能为家里省点粮食，姐你说好不好？”

叶竹并不知道六七岁的孩子到底能多懂事，但是叶小草的懂事只让她觉得心口堵得慌，就算是亲舅舅，别人家始终是别人家，还不得寄人篱下看别人眼色过活。

说到底，懂事不过是生活所迫。

叶竹平复情绪，深夜里的声音异常清晰，有力，“小竹，目前家中生活清苦我知道，如果舅舅家愿意照顾你我当然，高兴。但是如果你住在他家的条件是你和小中以后的婚事，那么我不同意。我不是不喜欢舅舅家，而是你和小中既然不能做夫妻，又何必有过多的牵扯。”

“姐，为啥我跟小中不能做夫妻呀？”叶小草年纪小，谈起男女之事没有扭扭捏捏。

叶竹老妈子附体，苦口婆心地道：“小草，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表亲做夫妻的，生出有问题小孩的概率更大一些？可能脑瓜子不聪明，可能天生腿脚残疾，可能出生就身体不好……难道这样你还愿意跟小中成亲？”

叶小草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是哦，王香爷爷奶奶是表亲，所以她四叔就是个傻子，村里人都叫他王大傻。还有舅舅家那边也有一户人家，生出来的孩子腿脚不好……难道都是因为他们是表亲吗？姐你咋知道这么多呀？”

叶竹抓住被角盖身上，慢腾腾躺下，破床板还是不堪重负“吱喳”一声。

“小草啊，你多多观察就知道了，姐不会害你的。明天咱们就去庙会卖东西，后面陆老板过来收货，咱们手里就能存些钱，后面再买田，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过的。”

“你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天天烦这些事干什么，小心长不高，家里的事情有我跟叶添宝呢！”

叶小草抓住被子盖到下巴，讷讷不言语，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话呢。

“过了年我已经七岁了。”被窝里的声音小小的，闷闷的，还有一点小害羞。

“睡觉吧，明天还要起大早赶庙会，咱们要休息好。”

约莫也就寅时，夜色正浓，东屋窗户外传来郭春芽和李金葵的叫唤声。

“小竹，小草，你们可起来了？”

“春芽姐，你声音太温柔了，看我的！小竹！再迟一点就赶不上好位置了！还不快爬起来！”

李金葵拔高的声音吓得叶竹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她条件反射般瞬间从床上跳下来，摸到衣服窸窸窣窣穿上，叶小草也被动静惊醒了。

“李金葵，你嗓门能不能稍微小一点，我跟小草被你一嗓子吓得魂都没了！”叶竹穿着衣裳朝窗外抱怨。

“嘻嘻嘻，是你让我叫你的，要不是我跟春芽姐，你肯定睡过头。”

叶竹没心思理会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庙会，卖东西，赚小钱钱。

正月十五既是元宵节，又有庙会，是个比大年初一更热闹的日子，不止叶竹李金葵她们，大旺村许多人家都黑灯瞎火爬起来，成群结队的去赶庙会，因为土地庙有点远，走过去就要一个多时辰。

叶竹和叶小草摸黑简单洗了个冷水脸，瞬间精神万分，要卖的东西昨天就已经装好，分别装在两个小花篮里，叶竹生平第一次扛上扁担，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家门。

才走几步，叶添宝一边穿衣一边拖沓步子跟上，借着脚步声跟上姐妹俩。

“小草，起来咋不叫我？庙会人那么多，就你们两个小姑娘，去了还不被人欺负死，保证摊位都被人抢了！真是不知道怕！”

叶添宝见没人搭理他，凶巴巴道：“叶竹，我是男人，把担子给我！”

叶竹顺手便弯腰放下担子，没有丝毫犹豫。

叶添宝都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