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熄了。

一切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到“呜呜”的风声，整个房间笼罩在黑暗中，如果不是牵着无心的手，陈冬生恐怕以为自己闭上了眼睛。

没错，人是可以看自己的脑海的，只需要你轻轻闭眼，就能看到那一片黑暗，在光亮的环境下，那片黑暗是彩色的，而在睡觉的时候，是纯粹的、没有瑕疵的黑。

“吱吱吱……”

这时，幕布呈黑白相间的雪花状，像一台坏掉的老电视机，这显然是一种特效，为的就是呈现怀旧的效果。楼里很多老员工喜欢在这里看电影，算是一种退休后的免费福利，由于现在真人演员很少，所以他们看的大多都是以前的老电影，比如，旧世纪。

陈冬生和无心看得这场电影名字叫做《哥斯拉》，讲述的是一位沉睡的古代巨型怪兽被人们意外唤醒，展现出惊人的破坏力，主角团代表人类阵营与怪兽展开激战，最终打败怪兽。

值得深思的是，该怪兽的始作俑者是人类自己，换句话说是一种“偿还”。

陈冬生看得莫名其妙，认为精彩的地方只有打斗和特效、怪兽哥斯拉如何复活、如何一步步摧毁人类……该死，他将自己代入了哥斯拉，幻想自己成为那个毁天灭地的大BOSS。

反观无心这一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好吧，她是不能说话，又或者在她的认知里，看电影说话是不对的。

是的，如果抛去外界因素，光从外表上看，这位银发美少女安静得像一个娃娃，聚精会神，眼睛都不眨一样。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电影结束了，无心沉浸在片尾的歌曲中，瞳孔亮得慑人。

“那个……”陈冬生琢磨着打断道。

无心微微扭头。

“好看吗？”

无心点头，然后机械似地摆正。

“还要继续吗？”

无心摇了摇头，用笔在纸上写道：“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难道是能量不够了吗？”陈冬生不知为何突生“能量”这个概念，这就好比奥特曼打怪兽，到一定时间会自动消失。

无心乖巧地点头，然后主动牵起陈冬生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到你了。”

“我？”陈冬生一脸茫然。

“你不是说想杀人吗？”

这句话犹如恶魔的低语，但从无心口中说出来轻如鸿毛，仿佛在她眼中，杀人这种事再平常不过。

“是啊，我要杀死贪婪主教，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陈冬生苦恼地叹了口气。

因为黄泉之酒，他害死了老镇长，害死了他的家人，他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他这副伤脑筋的模样，无心颇为心疼，但她无法表达这种感情，只能继续写道：

“我帮你。”

“你帮我？”陈冬生不敢相信，“你要怎么帮我。”

无心冷冷一笑，这笑意带着几分阴鸷，但在陈冬生看来特别违和。

难道是跟凌清霜学的？

无心尝试歪嘴，可她的脸部肌肉僵化，就是歪不过来。

陈冬生快笑死了：“谢谢，不用勉强的。”

无心使劲摇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勉强，相反，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她想杀死某个人，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是的，只需要动口。

无心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咬合颤音，霎时间，撕开一道虚无的裂缝，就好像空气被她用牙齿轻轻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