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远或者新郎身体状况不好的,最起码也要派个家里有头有脸的亲戚去接。但这柳家自视甚高,从一开始便想压了女方一头,所以柳老爷指派了府里一个管事的去。
说来这唐管事也是倒霉,他平日里油嘴滑舌,做人极为圆融,柳老爷虽看出他没啥大本事,但是身边放置个会察言观色的奴才,倒也挺称心。原本打算等老管家退了休,就让这姓唐的接替。谁知道第一次派他做点事,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老管家当着柳老爷的面,仔仔细细将接亲途中发生的事询了一遍。
狡诈的柳老爷虽然生气,但是听到这会儿也知道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搞鬼,只是苦于手里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找陈家兴师问罪,只能自己吃下这个闷亏。
“装鹅的木笼可有带回来啊?”老管家苦口婆心地追问。
“这……那木笼当下便摔的稀碎……又因为耽搁了不少时间,急着赶路就随手扔在林子里了。不然……不然小的现在就带上人去追!定要把那陈小姐带回来府上交给老爷发落!”唐管事为了表忠心,信誓旦旦地说到。
“说你是蠢货还不自知!按你方才讲的,人家中午就跑了!你现在能追回来个鬼!”柳老爷心想自己怎么会派了这么个蠢蛋去办事。
“老爷息怒,不如先把那陈府派来的家丁叫过来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头绪。”老管家给柳老爷谏言。
柳老爷没说话,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老管家便退出去,不多时带着包括顾臣在内的四人来到柳家堂屋内。
“今天发生的事各位都知道了,有什么要对我家老爷禀报的吗?”老管家代表柳老爷发话,气氛剑拔弩张。
陈家来的四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顾臣先开口说道:“回柳大管家,我们现在也很疑惑,还不知明日回去怎么和我家老爷交代。”
“啪!”柳老爷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拍在桌面上,抬起下巴斜眼撇着顾臣,冷冷地说道:“你觉得你们四人明天还回的去吗?”
“这就要看柳老爷发落了。”顾臣弯下腰,双手作揖道。
“你可知陈婉仪是我柳家经过六礼,明媒正娶回来的?裹挟即将行礼的妇人出逃在当朝可是重罪。”柳老爷把玩着手上的串珠,冷言道。
“柳老爷说的对,确实是重罪。只是如果这事与我等有关的话,为什么不当时趁乱逃走,却要自己送上门来自投罗网呢?而且帮助大小姐出逃,对我等人有何好处?我们身份低微,不过是陈府的家丁,即使陈小姐今天不嫁给柳老爷,以后这便宜也绝落不到我们头上。若是柳老爷把我们扣下了,外人看来反倒觉得奇怪。”
“哼。”柳老爷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厮倒是灵牙利嘴。如果今夜你们死了,明日我差人去报官,就说你们四个串通劫匪,把陈大小姐绑了,到我府里事情败露,害怕担受责罚便连夜畏罪自杀了,又如何?”
“柳老爷若是想泄一口恶气,拿我们几个开刀倒也无妨。不过这买卖着实是不划算。”顾臣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本来新娘子半路没了,而且看样子又是自己出逃的,不管陈老爷陈夫人有没有参与这事,陈家都是理亏。可柳老爷若是把我们四个剐了,这事就说不清了,毕竟送亲的人里除了我们四个,其余都是柳府的人。只有我们出去告诉大家陈小姐是自己跑的,外人才会相信。若是我们死了,只剩下柳家的人,到时候陈老爷倒打一耙,说是柳老爷派人半路把陈小姐掳去卖了,又把送亲的娘家人杀了灭口,这么一来,好像也说得通。”
柳老爷被顾臣左来右去的绕晕了,没好气地说:“扯犊子!好端端一个马上到手的陈家大小姐,我卖了她做甚!”
“那陈老爷既已同意了这门亲事,又怎会派人跟劫匪勾结把自己的女儿绑了去啊?”
柳老爷吃了闷亏,还被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小子说了一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顾臣见状,赶紧接着说:“依我看,眼下柳老爷切莫意气行事,明日一早我们四人回府,就按实情禀明老爷。柳老爷下了重礼诚心迎娶陈家的女儿,却反被摆了这么一道,我家老爷无论如何必要给柳老爷一个交代,陈家与柳家在生意上的关系千丝万缕,长远看来,陈家这次欠下柳老爷一个极大的人情,以后定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