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应该是袁艳红上中班。

将近三点，程然到达乐百弦牌专柜时，却没看见她。

早就过了中饭时间，她超过一小时不在柜内，连个请假电话也没有，只跟同事交待了一句就走了，这让程然很恼火。

她严肃地问守在柜内，给她打掩护的王微蓝。

王微蓝没想到，难得有一次这样的事，竟然被程然抓了个现行。

她支支吾吾，前后牛头不对马嘴，最后圆不上谎，才老实交待说：“程业务，我是真的不知道，中午吃完饭回来，袁姐跟我说，突然发生了一点事情，要临时出去一个小时，她尽快办好赶回来。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而且正好是中午，客人不多，就让她走了。谁知道这都两个小时了，打电话也不接，人也不回来，是不是需要我给她替班，也没个交待……”

陪同程然一起过来的何轻远，随口打圆场说：“可能是去处理，她儿子入学的事了吧，马上就要开学了，他儿子的学校，也不知道搞定没有。”

王微蓝很机灵，立即就着这个话题，同情了一番袁艳红的不容易，“袁姐的老公很没用，她儿子上学的事，一直是她在张罗——单身妈妈不容易呀！”

程然能够理解一位为儿子教育发愁的妈妈的心情，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袁艳红提前跟她打招呼，她肯定不会刻意去为难与阻碍。

可她频繁待在专柜三四天，好几次关心地提起，袁艳红也只是随便拿话搪塞她。

见她表情阴沉，王微蓝求情道：“程业务，你就原谅一次，袁姐确实说过会马上回来，现在肯定是被她儿子入学的事拖着了。”

她的话音刚落，接班的张青走进柜内。

她应该是听见了王微蓝的后半句话，看见程然，以为是她又在关心袁艳红，没有多问就接嘴说：“袁姐儿子的学校已经搞定啦，东城区二中，挺有名的高中。”

“你怎么知道？”王微蓝瞪她。

可惜张青没反应过来，还微微得意地炫耀：“前天一搞定，袁姐就跟我说了。”

“哦？这样说来，你知道她今天干什么去了？”

听到这句问话，张青才从王微蓝的白眼中，明白程然不是在关心而是在找麻烦。

她的脸顿时如同火烧，悻悻丢下一句“这我怎么知道”，就拎着衣服进试衣间换工装去了。

气氛正尴尬时，袁艳红匆匆回来了。

她面色焦急潮红，可能是跑回来的，衣裳有些凌乱，一看见程然就连声道歉，却一句也没提及到底去了哪，办了什么事。

何轻远与周微蓝飞快对视，眼底都露出一份诧异。

程然则盯着袁艳红脸上的条状伤口，正色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袁艳红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抬手捂脸侧开头，用还算镇定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回来的路上，跑得太急，撞……不，被马路牙子一绊，摔进冬青树里，被枝桠划到了。呵呵，怪不得我觉得脸疼呢，真是丢了一路的脸。”她扯了扯唇，露出一抹自嘲，企图增加这种说法的说服力。

然而，这种反应不仅没让大家相信她的说法，反而显得她的形状更加可怜。

都是成年人，人也回来了，程然不想让她太没脸，就严肃地说：“我不想知道你的私事，但是，我希望你，下次不管去办什么事，不管会离开柜上多久，都必须打电话向我知会一声！你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