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卯之际，天刚泛着白光，芣苢就等着扫地的嬷嬷了，清晨的天气很凉爽，芣苢刚等了一会儿，就见嬷嬷右手拖着一把用高粱穗做的大扫帚，左手拿着一把棕笤做的小扫帚漫步而来。

嬷嬷已近花甲，驮着背，身上的衣服干净但是却很陈旧，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些缝补的痕迹。宫廷里面的嬷嬷，就算不见天颜，但还是会有机会遇见外臣或外命妇，穿得太脏太破有损皇家气象，也是要获罪的。

这嬷嬷虽干的是偏僻地界的洒扫工作，但这样的穿着未免太过朴素。

芣苢本来坐在宫门台阶上，见嬷嬷来了，站起来行礼问安：“嬷嬷好！我是昭台宫霍氏。昨日面见了皇后娘娘，娘娘考虑到您即将离宫养老，担心这里工事荒废，特命我来接替您……嬷嬷是不是还没得到尚宫的消息？”

嬷嬷走到芣苢面前，将扫帚扔到地上，抬眼看向芣苢。说：“你呀……想不到还能看到你出来。”

“我马上快五十七了，不出几个月，就可以请恩出宫了，干嘛着急……您就不能等几个月吗？”

芣苢咀嚼了下嬷嬷的话，说：“嬷嬷，这活我以前未曾做过，劳烦您这些日子教教我，等你出宫时，我必有谢礼。”说完就把自己手中的鎏金缠枝银镯退了下来，递给了嬷嬷。

嬷嬷看了眼镯子，顺势戴在了左手上，叹口气说：“霍娘娘，不是我势利，我一把年纪了，哥嫂已经去世，妹妹早已嫁人，虽有侄儿侄女，但我进宫时，他们并未出生，感情不深……我只有存够了钱，才好回去投奔他们。你莫见笑。”

芣苢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问了嬷嬷姓氏后，便捡起了刘嬷嬷的大扫帚。

嬷嬷看着芣苢，坐下道，“不急，宫内洒扫，虽说规定要在卯末完成，但我们这里偏僻，这又是初秋，太液池的树叶也还未大量掉落，用不着费力气……”

说罢，就从怀里，掏出了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啃了起来。

芣苢还不饿，开始埋头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