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紧闭,像是被迫上岸的鱼抽搐不止,好似随时会昏死过去。
一阵阵疼痛如同巨浪拍打在萧天身上,未着寸缕的他勉强撑起身子跪好,他知道,监刑的人还要检查。
虽知查验不可避免,但如同货物一般被人查验、盖章,萧天难以从容面对。
监刑之人走过来,仔细观察、记录萧天所受之伤,检查完毕后,拿起身边的印章盖在萧天身上。
印章抬起萧天的背部赫然出现“合格”二字,在极度的疼痛与羞辱之下萧天扛不住晕了过去。
见萧天晕倒,行刑者不敢耽搁,命人将萧天抬出去。
禾暖走到诫堂前,就看见禾父趴在担架上被抬出诫堂,禾暖气息微喘沉着声问行刑者“为何不留一丝情面”。
听见禾暖质问行刑者,萧天清醒了一些,努力将手抬起来拉住禾暖“暖暖,不怪他,他也是奉命而行”。
理智回归禾暖收回怒火,尽力控制自己不牵连无辜,她径直走向担架前说道“还不快去送父亲医治”
旁边的仆从却眼神闪躲“大小姐,受刑者不可医治,除非得到族长的许可”
红了眼的禾暖厉声道“母亲那里有我,你们尽管去做,出了事我担着”。
萧天看着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女儿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虚弱的禾父说道“暖暖,不要违逆你母亲,这样只会让你母亲……”
禾父话未说完,但禾暖早已明白父亲的意思,心中酸涩不已。她接着说道“父亲,您安心治疗”。
转头看向行刑者厉声说道,还需要再重复吗?
行刑者听闻禾暖的话,面上闪过犹豫,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少族长,您稍安勿躁,我们这就带主夫去医治。”
说罢,行刑者带着担架上的禾父快步离去。
禾暖可以想象衣服下的禾父必定伤痕累累。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禾父的手掌转身离去。
看着禾暖的身影,眼中的晶莹终是滚落了下来,落在冰冷的鹅卵石上。
行刑者带着萧天到一间房中等待治疗,另一边,禾暖来到禾母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母亲。
“暖暖啊,进来吧”房内传来禾母的声音。
“母亲,我有话和您说”禾暖努力平复情绪,禾母一听禾暖的语气不对,便知晓禾暖应是为禾父求情的。
“母亲,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否请您实话实说”禾暖面色严肃的说道。
禾母一愣,心里猜测着女儿的问题,便说道“你问吧”。
禾暖说道“您对父亲一点怜惜都没有吗”。
听到女儿的话,禾母愣住了,半晌才回答“禾暖,你是在质问我!”。
“母亲,您要苛责父亲到什么时候”禾暖继续发问。
“苛责?”禾母反问道,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继而说道“我为何这么对你父亲,你应该清楚。”
禾暖无法辩驳,父亲确实与自己说过,母亲喜欢的人,是因为他的过失而死。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如何对待母亲,她是清楚的。
禾暖深知,只有在出门历练前,求得母亲的承诺,才能保护好父亲。
她跪在母亲面前郑重的说“母亲,当初是父亲错,但父亲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您能不能看在他生我、育我的份上宽恕父亲。
看着女儿祈求的眼神,禾母不想女儿带着忧心去历练“暖暖,你起来吧”禾母轻声说道。
听到禾母松动,禾暖一直揪着的心缓缓落地,她起身走至禾母面前,握着母亲的手掌说
“母亲,您答应我好吗,在我历练的时候,父亲有错您可以罚他,但是能不能允许父亲治疗。”
看着女儿眼中的恳求,禾母心中一软,最终点头应允了。
看到母亲点头,禾暖大喜趁热打铁央求母亲“您和我一起去看看父亲好不好”
禾母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萧天的伤势很严重,如果不是行刑者下手轻,极有可能打断萧天的脊梁骨。
经过医治,萧天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
趴在床上的萧天右后肩至左腰侧两道极深的鞭伤,轻轻一动肩上的伤口被撕扯,疼的萧天轻哼一声。
门被推开来的正是母女二人
突然响起的推门声,惊醒了趴在床上的萧天。
看见来人萧天激动的起身,却因为背部撕裂的疼痛跌坐在地。
他忍着疼痛端正姿态。
“夫奴,问妻主安”
禾暖看着惊喜的父亲,悄悄转身离去,为二人营造独处的空间。
本来脸色还不错的禾笑,自禾暖出去后面色微沉,上前一步掐住萧天的下颚。
被禾笑掐住颚骨的萧天被迫仰头,不明白妻主怒从何来。
只听一声嗤笑,禾笑用另一只手用力拍了拍萧天的脸颊,“萧天!你能耐了,怎么,装可怜装到女儿那去了”。
知道禾笑生气的原因后,为了避免牵连女儿他连忙说道“妻主,是夫奴的错,夫奴不应该去求暖暖妄图减轻惩戒,求您重责”。
他俯身叩首姿态卑微,刚上了止血药的伤口因为大幅度动作再次撕裂。
眼前的人并没有勾起禾笑的怜惜,看着他痛苦、无助,禾笑不禁笑出了声。
她食指用力压向萧天的脊背。
萧天被剧烈的疼痛所包围,他的牙齿紧咬嘴唇,怕自己发出响声惹禾笑不快。
染血的男人匍匐在地,禾笑的气总算顺了些。
禾笑的手指从萧天的背部拿起来,指尖染血很是碍眼,她将指尖血压蹭在萧天嘴唇上。
又一次拍了拍萧天的脸颊示意他自己处理干净,然后拽起萧天,摸了摸他的头。
“暖暖希望我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知道你不配,所以,该怎么配合还用我说吗”
被拽起的萧天面色苍白、牙齿打颤缓了好一会说“是,妻主,夫奴明白”。
挽起萧天的胳膊,将衬衣扔在地上,萧天捡起衬衣,迅速将衣物穿好。
穿的太快疼得他额头冒汗,却不敢停下来,生怕禾笑嫌他慢。
待萧天穿好衣物后,禾母扶着萧天走出去,萧天起身的瞬间擦净嘴上的血渍。
门外的禾暖,看着母亲扶父亲出来,心下奇怪为何母亲态度变化这么快,是不是……
想了想,禾暖摇了摇头,既然母亲以及答应自己,父亲应该没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