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的话将慕清雪带回了小时候的记忆，在顾尘带动下，她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或者也有可能是她明白自己再不多说两句，以后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慕清雪抱着膝盖，缓缓的说道：“大概是四百多年前，我的师尊，也是无情剑宗的宗主将我给带回无情剑宗。

之后她就一直以无情剑宗下一代宗主的要求锻炼我。

不是为了让我成为宗主，而是想让我成为世间第一，飞升成仙。

好像因为什么原因，这凡间已经许久没有人去飞升成仙，都和鬼域域主白诗茵一样压制修为。

而我也没有辜负师尊的期待，修炼的速度一直很快。”

“我的师尊因为以前曾经与一头黑龙战斗留下的旧伤复发，没有多久便归去。”

“此后，我没有接受无情剑宗宗主的位置，因为修为无法精进，于是我便去了九霄剑宗参悟剑道。”

“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师尊会不会对我失望......”

慕清雪说了一堆，顾尘也只是选择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断，也没有插话。

这个时候，顾尘明白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旁听者。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听她说话的人而已。

顾尘看着好像已经自暴自弃般的慕清雪，忽然有些同情她。

从小就一直背负着师傅的期望，将自我给抹杀掉，成为了师尊选择的那个慕清雪。

那个冰冷无情、一心为了成为世间第一的慕清雪。

“我第一次说那么多话，感觉也还不错。”

慕清雪久违的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但是她并不抗拒这种感觉，相反，她的心境竟然隐隐的提升了。

但是目前这个境地，心境的提升也带来不了什么改变。

顾尘看着慕清雪，听着她将自己的故事给讲完之后，看向她的神情也不由得变的尊敬起来。

没有人愿意将自我给牺牲掉去成全别人。

不过，她就选择了这条最孤独的路。

牺牲一切，只为修为，只为自己的师父争一口气。

顾尘一直都是为自己而活，他不懂，也不明白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将自己的情感给抹杀掉，只为了别人的一个期待。

那人跟机器有什么区别？只是一堆温润的肉块而已。

但是，顾尘却是打心底里敬佩着她。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生活环境不同，造就的人就不同，思想三观也大都不相同。

更何况一个大乘期修士得知自己要不了多久便会陨落，那是会有多么的不甘心啊......

顾尘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现在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

慕清雪自己也摇了摇头，但是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在跟自己的师父相处一样，很放松。”

“或许是我害怕了，害怕死亡，所以想找个人将心中的恐慌诉说出去。”

“或许是我一直没有直面自己的问题，临死前想将话给说个够。”

慕清雪缓缓转过头，看着顾尘。

“或许......是我有了自己的欲望。”

她那红宝石般的眼眸之中，不复从前的冰冷。

反而十分的深邃，平静，还多了几分坦然。

所有细微之下，都隐藏着春暖花开，冰面碎裂的巨响。

“那恭喜你。”

“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