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见杨广陷入沉思,道:“广儿不必多想,大理寺卿之位可暂由薛胄兼着。”
杨广道:“儿臣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可为大理寺卿。”
杨坚道:“广儿有话直说,你我父子之间,不可有丝毫芥蒂。”
杨广道:“儿臣左思右想,还是用我们杨家人妥当些。宗正寺少卿杨约,与我们家同宗,沉静好学,精明能干,管理皇家事务也无差池。”
杨坚颔首道:“阿约是很能干,可惜八岁那年贪玩,爬树坠落时让树杈伤了下体,从此再无生育之能,与宦者无异。其同父异母的兄长杨素对他极为关照,兄弟二人都是能臣。然而阿约身残,内心难免积怨,若出任大理寺卿,权力太过,易左右重要案情。这样吧,就让杨约任大理少卿,位在赵绰之前。大理寺本来就设有二少卿之位,由他主持寺务。正卿仍让薛胄兼着,如同牛弘身兼礼部、太常寺、秘书监三职,更为稳妥。”
杨广赶紧说道:“父皇深虑,非儿臣能及万一。牛尚书大智若愚,处事公允,父皇慧眼识人,任用得当,是我朝之福。”
杨坚笑道:“广儿莫要谄媚。”但心头却高兴了。
杨广道:“儿臣最恨谄媚之辈,只是据实而论。君明则臣良,官清则民安。父皇守俭勤政,千古以来未见,儿臣请求父皇到泰山封禅,以威德加于四海,上承天意,下合民心。”
杨坚叹道:“广儿,为君者富有四海,但也时刻处于危亡之境,孤独难以言说,故自古帝王称孤道寡。你三叔当年意气风发,特别是宇文邕亲征时让他留守长安,执掌了几天朝政,他就以为做帝王极为简单,真是井底之蛙、不自量力!封禅之事再说,还是说说你三叔这事。你们五兄弟中,只有勇儿和你知晓。在这件事上,勇儿令朕伤心。阿三数次要害朕,勇儿知道,但从不报朕,看来他与三叔更为亲近。”
杨广趁机进言:“大哥这样做,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杨坚奇道:“他有苦衷?你说说,苦在何处?”
杨广道:“若三叔刺驾之阴谋得逞,就算他拉拢的大臣暗中扶持,但天下人也不会让他当皇帝,还得是把大哥扶上位。大哥是太子,平时对父皇母后很孝顺,他明知这样做心中有愧,但因与三叔密谋串通十余年,已被三叔所控,身不由己……”
杨坚槌床大怒道:“他孝顺个屁!你母后生病起不了床,他去看过一眼么?每次到老父这里,不是要封赏他的人,就是弄一些丧志的玩物来。东宫现在成了集市,不按朝仪,不遵法度,整日品鉴把玩珍宝。那个都会市的裴十二,常常出入东宫,因此朕才让李圆通查他。”
杨广心中暗暗高兴,但还是表露出为兄长担忧的样子:“父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父皇多给大哥一些机会,历练他将来成为一代明君,也是万民之福。”
杨坚颔首道:“广儿这话说得好。其实你们都是朕的心头肉。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朕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可你三叔实在阴狠,企图离间父子,搅乱朝纲,置朕于死地!所谓朝中四贵,不过都是他的党羽罢了,岂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