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琦撩起长袍,单手邀请着他跨进了大门。
然而刚进大门,一股灼热的气流忽然袭击了陈默的眼睛,那种奇妙的感觉算不上是疼痛,甚至有点舒爽,瞬间就缓解了双眼的疲劳感。
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眼中的世界竟然开阔了些,并且隐约多了几种不一样的色彩。
“这是怎么回事?城主府中布置了某种特殊的灵物吗?”
陈默呢喃自语着,用余光瞥了眼走在前方的曾琦,发现对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莫非这种感觉是我独有的?”
心中暗暗思量着,脚步却已经步入了待客的前殿之中。
曾琦将他引到木椅旁站定,回头笑道:“劳烦陈大人在此稍作等候,我现在就去通知城主客人到了。”
“好。”
陈默点点头,顺势坐了下来,习惯性地观察起了殿中的布局。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为了方便整理没有雕刻花纹,显得沉稳内敛。但那西侧又摆上了八折彩晶折光嵌花鸟套图屏风、东侧墙壁上错落装裱着的山水长卷、诗词歌赋,又是副副提按顿挫、挥毫泼墨都尽显名家风采。
更莫提陈默此时坐着的南海黄花梨木桌椅,随便一件的价格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然而椅子还没坐热呢,内里主殿的争吵声就顺着门廊飘了出来。
“爹,您为何放任他们做出这等蠢事?”
“……”
“不过是一个垃圾名头,你以为我稀罕吗?为了一篇文章去诓骗一穷二白的书生,您的老脸是不打算要了吗?”
“……”
前殿之内的陈默倒是挺开心,抱着吃瓜群众的心理竖起了耳朵,边听边啧啧咂舌:“这赵明华骂的还挺难听的,家里地位这么高?”
“放肆!你这逆子,这几年来属实是缺少管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评判为父的作为?”
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忽然拔高了几个度,紧接着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就那一时间,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嗬!打得真狠,这么响?”
不过,这武力上的威胁并没有让争执停止,没过多久,父子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看来一时间是结束不了咯……”
正当陈默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远远看到曾琦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面带歉意地通知说:
“陈大人,真不好意思,这几日府上来客甚多,城主他一下子抽不出时间……您看能不能这样,下官先为您安排住处,见面的事情等到明日再议?”
还未等他说完,陈默便举起一只手,安慰道:
“理解理解,哪怕是我这样的清官也断不了家务事。”
“呵呵……陈大人还挺幽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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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寒衣,出身巷陌,若无一长处,可安度半生。虽然,泯然众人,庸庸碌碌。
可路边戏文两手空拍,响木隆隆,说命运曲折奈何天,寻欢作乐。诚然,只予才情,不予伯乐,反赐盗名恶徒,莫不惹人笑乎?
问天下,几人能似伯灵?
不过泱泱大众,略有所长,然,此长如摇摇欲坠之烛火,任凭吾辈身躯作盖,以命相护,亦无法抗衡世间猎猎恶意强风。
终是烛落寂寥四周星,丝丝血尘点文殇矣。
大仲历三年,九月十九日。清苦文才自缢案。
——陈默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