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子便带着臣属军马,刀抢作耒,热血作肥,在这片蛮荒中,硬生生从异族妖兽口中占下一片存身之地。
万分艰难中才立下这西凉王府的名号。
索性后人争气一直传承至今。数百年来不管中原王朝如何风云变幻,西凉王府都始终屹立不倒。这其中的关窍非三言两语能道明。
“你就是姬骅手下的那个空荣剑仙?本王可是天庭在册的西海龙王。你敢杀我?姬骅来了都不敢!”
“一帮子山野妖魔,聚在一堆就敢自称天庭?就不怕天雷有灵,哪日便顺手劈了你们那所谓的伏仙天宫?”
“陛下文有惊世之才,力有盖世之能。其麾下还有八大妖仙鼎力相助。如何不能称天庭?”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若即刻退去湟水,我可以不杀你。”
敖悭暗怒。姬骅连面都不露,派来的人也如此桀骜。
“哼,你虽是登仙境可也杀不得我。反倒是你身后的城池,我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叫你这璟州城沦为一片汪洋。”
“景某劝你莫要自误!”
敖悭一脸愤慨,“姬骅命人杀我子嗣,本王今日就要淹了这璟州城讨个说法。”
敖悭话音落地,他脚下的浊浪便立马如山峦倾倒,盖顶而下。
不过这滔天的水浪仅仅才塌了个浪头,便立即被一层黄蒙蒙微光阻断。
这层能力抗没城水浪的微光,却是城门外长蝮营所布军阵。
“你找死!”
景齐霄右手并指如剑,在身前凌空一划。随后他面前就凭空出现一道幽深裂缝。
只见他伸手就从裂缝中抽出一把三尺青峰。“景某这把晨星剑,今日便要饱饮龙血。”
剑出生光,欲要择人而噬。
敖悭的盘龙枪猛地一记横扫,磕飞景齐霄的一道剑光。“这些兵将可挡不住这半条湟河水!”
景齐霄不答,凌空虚渡期身而上。
他手中的晨星剑寒光熠熠,招招不离敖悭心肝颈脖。看来果然是要饮尽龙血才痛快。
不过敖悭这西海龙王也并非真的泥捏木塑。若没有一番真本事他又如何镇的住辽阔西海?
要知道,他敖悭当年也是滔天血海里,杀出来的头角峥嵘之辈。
“本王今日就试试你这空荣剑气!”
敖悭与景齐霄在空中枪来剑往,华光飞溅,杀的好不尽兴。
地上的唐周贵领着长蝮营的将士也半点没闲着。眼前的滔天浊浪还需要他们来镇压才行
“巨蟒盘泽!”唐周贵高呼。
麾下兵将依令而列,一无所惧的挡在巨浪的正前方。
下一刻军阵之中黄光猛然大盛。这些如烟似雾的黄光不似死物,而是如河底暗流一般翻涌不休,转瞬便覆盖了所有结阵将士。
最后,在一声低沉的嘶鸣中,朦胧不可视物的滚滚黄烟里,猛然爬出一条鳞甲铮铮的三百丈毒蟒。
“升!”
滚滚烟尘中传来唐周贵的军令。
全军将士齐齐举起手中刀兵。而盘踞在阵法之上的巨蟒也同时昂首盘成蛇阵。
“杀!”
“杀!”全军齐喝。
一声令下,众将士同心齐刺。
一道盘着巨蟒的土色通天枪影骤然而起,恰如分山裂海无有不破。
“轰隆”一声,好似惊雷临头。枪影眨眼间便与连天水浪碰撞在一起。
这道由敖悭苦心聚起的如山水浪,经此一击后就再也维持不住体型,立刻便倒退溃散而去。
敖悭自然没有齐聚半条湟河水的本事,但真要放任这巨浪不管的话,那也必然会掀起大祸。
“媵水壶!”
唐周贵再次高声下令。
飞隼营主将朱鸩雷早已准备多时。只见他右手往后腰一抹,一个绿油油的长颈双耳青铜方壶就出现在他手中。
朱鸩雷将方壶朝天轻抛,“去。”
媵水壶被抛到半空静悬。
“收!”
朱鸩雷一个收字出口。原本溃散开来的湟河水,立马又如百川归海般逆流而上,尽数钻进半空中媵水壶的那一方小口。
哗啦啦的急促流淌声动人心魄。片刻后大浪尽去,只留下曾经藏身浪潮中的一地虾兵蟹将。
这些虾兵蟹将长的也是千奇百怪。有的露个人头,有的显条人腿,有的裸着胳膊,有的拖着鱼尾。
一看就知是修为不够化形功夫不到家。还有更多的则是干脆仗着自己巨大的体型,直愣愣的往长蝮营将士的凶阵里猛冲。
而巨蟒盘踞的大阵中,也在此时忽然生出一道幽幽缺口。
“放它们进来,再两伍一组绘小满星阵对敌。
砍它们的节肢,卸它们的腿脚。都是上好的海鲜,别浪费了。”唐周贵从容发号施令。
“是!”
这些精怪也并无什么神通本事。除了力气大些,个子壮些,其实也与寻常野兽没多大区别。
此时的精怪们,没了河水的遮掩保护,于是只能直面长蝮营的结阵刀锋。
入阵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精怪们就已溃不成军。纷纷吐着泡泡咿咿呀呀的倒地归西,就此化作上好的海鲜军粮。
敖悭在水浪被击溃时就想水遁而去。不过景齐霄的空荣剑气无坚不摧。他哪怕多接一剑也要手抖半天,哪里又能真的说逃就逃?
要说景齐霄不愧是剑镇西北的登仙境第一人。独门自创的空荣剑气天下无双。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敖悭便在他的剑光追逐下丢盔弃甲。
此时的敖悭大腿,后背都已经各自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狼狈至此,他也没有心思管那些傻头傻脑的虾兵蟹将。
又一道青色凌厉剑气,擦着敖悭的左脸射向天空击穿稠云。同时也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殷红血口。
“嘶!”
一声冷吸凉人心脾。敖悭心有余悸的摸摸脸颊。
他刚刚哪怕是慢半息,那他这颗大好龙头说不定就被一剑两瓣儿了。
敖悭收枪远离一段后才拱手弯腰一礼。“景将军剑道绝尘千古,在下佩服。”
景齐霄也不追。他收剑在手,“想投降?”
敖悭苦笑:“景将军知道的,在下虽号称龙王,但其实不过是妖庭臣属罢了。今日之事实非在下本意的。”
景齐霄挽了个剑花脸色淡淡。“你今日淹没良田人畜无算,还想全身而退?
姬骅说他儿子出世在即,正要一副上好龙肝来贺。而你,来的正是时候!”
敖悭细闻此言,一时间怒意和委屈在他心头轮番辗转。
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峰。虽说今日他西海龙王的脸面被人削的彻底,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只要能苟全住命,其他都好说。他苦修数百年才得了今日地位与修行,怎会轻易无脑冲动?
“在下愿意十倍赔付王府损失,还请景将军饶过在下今日过错。”
景齐霄再次看了一眼地面战场,发现唐周贵等人已经开始收埋精怪尸首。
“你且随我入王府,要姬骅愿意饶你才行。”
敖悭急急躬身一礼:“多谢景将军。在下愿随将军拜见王爷。”
“随我来吧。”
唐周贵和朱鸩雷并肩看着景齐霄带敖悭进城,脸上毫无意外。
朱鸩雷摸摸手中刚刚大发神威的媵水壶,“敖悭是西海之主,杀了未免可惜。”
“他归服天庭日久,杀了他换个听话的岂不更好?”
“西海虽与西海州仅一山之隔,但也从未与我们起过刀兵。
而且眼下最该提防的,是天烬山脉里的那一伙妖孽。我觉得王爷肯定会先诏安为主。”
唐周贵闻言后也放下己见。“你说的不错,敖悭确实杀不得。而且西海物产丰富,虽不如东南二海,但也不过稍逊罢了。
今日一战西海算是有一半入了我西凉版图。至此我西凉再难缺鱼虾海货。”
“我西凉何时缺过这些?东幽州的银水渊日日都有渔获堆积如山。
再加上西海州的天下第二大湖,潋月湖的鱼虾。每年我西凉的渔获,比之江南也不过略逊一筹而已。
不过西海除了渔获外,更重要的是有天材地宝散落生长。这才是西海真正的可贵之处。”
“可惜西海辽阔无垠,就连敖悭也未能真的掌握多少。不说这些了,今日伤亡如何?”
“我刚刚问过了,死伤数百,还算不错。”
唐周贵一叹:“还是操练不够,可惜了!我去王府向王爷禀告,你留在此处收拢好队伍后就回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