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一章 再遇文三(2 / 2)四合院:红火岁月的过客首页

被合围住的文三儿,双手叉腰撑住架势:“叫唤什么呀?文爷我喝的正高兴,哪儿来你们仨扫兴的玩意儿?凭啥就不让我喝了?小子,今儿这事没完,麻溜儿滚回家找根绳儿,文爷指给你,北面山上有颗歪脖子树...”

“为嘛?就为你这张嘴!喝酒就喝酒,撒什么癔症?呸!”

一口浓痰擦着文三儿的脸颊飞了过去,好悬!

此时已经有不少来往行人聚拢过来“看热闹”,文三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单脚一跺地:“浪费了不是?赶紧趁热再舔回去,吐猪里下窝猪,吐牛里下头牛,你吐这儿不全糟蹋了吗!”

领头小伙一把攥住文三儿脖领:“甭跟我在这儿耍哩格儿楞,你自个儿照照镜子去。好嘛,活的越大越抽抽儿,整个一嘎杂子琉璃球。”

“你瞧你平时那副德行,样儿大了你!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实际上不就是一臭拉车的么?满肚子的幺蛾子,整天除了游手好闲,要嘛就是鼓捣点儿嘎七马八的事儿出来,听说上回还差点儿闹一走姿派的帽子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走姿派”这三个字狠狠的戳痛了文三儿的心,哆嗦着手指着领头小伙:“你...你!”

“你什么你?敢情你也有脚底下拌蒜,掰不开镊子的时候儿,平时那大嘴巴子一张不挺能摆活的吗?放心,‘走姿派’这顶帽子兄弟伙儿务必替你好好宣传宣传!”

“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儿葫芦儿了?费了半天的唾沫...”

领头小伙还要再骂,被一旁的“同伙”拉住胳膊,一指东面巷口正奔过来的联防巡逻队:“带袖章的来了,撤!”

小伙被同伴拽着,临走又踹了文三儿一脚:“小爷我不跟你嚼舌头了,各位借光儿,我找个豁亮的地儿焖得儿蜜去也!”

只留下一脸落寂的文三儿,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上,即使联防队的人再三出声询问,都没再吱声。

陈建南看不下去,从人堆里搀扶起文三儿,口里打着借光,直把他扶到僻静地界,文三儿一声长叹才缓过神来。

“哎呦,是您呐,小白楼的小师傅,您一向可好?”

两人拉着话,文三儿热情的邀请陈建南去他那儿坐坐,还是那辆平板三轮车,竟然没被“没收”。

“文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嗐,酒虫勾的呗,哪有便宜的酒水卖,我就上哪儿,这不,车杠子一甩,咱就到了‘龙须沟’!”

陈建南听得新鲜:“‘龙须沟’?”

这不是老舍先生笔下的一部话剧么?

“感情您不知道?”文三儿就好显摆,慢悠悠的蹬着平板三轮:“有个鼎鼎有名的大作家,照着这条街写了个故事,满四九城的嚷嚷动了,听说还排成了剧,就连伟人他老人家都看过呢!”

两人一个有心勤打听,一个得意爱显摆,就这么着,回文三儿住处的路上,陈建南对刚刚误以为是“机关单位”一条街的“龙须沟”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知。

北起西打磨厂胡同,南至茶食街,西起前门东路,东至长巷二条、正义路南延。这条不到一公里的街道,就是老四九城人嘴里的“老三里河”,也正是老舍先生笔下的“龙须沟”。

更确切的说,“龙须沟”是“老三里河”的一段河道。作为四九城外城的一条主排水河道,历经岁月风霜,早就变成了一条臭水河。

早前年两岸苇棚联排,破破烂烂,每年夏天下大暴雨的时候,龙须沟排水不畅,一旦污水四溢,就是棚倒屋塌。好不容易挨到天晴,高温日晒,沟内又积起成堆的垃圾,臭气熏天、蚊蝇乱飞,令人作呕。

50年政府在四九城范围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整治下水道”工程,明沟改暗沟,污泥清掏,上千人赤膊下河掏淤泥,工程部一天给5斤小米,文三儿就来凑过这个“热闹”。

可惜没干几天,这份“好活”就被人抢了...

京郊那会刚土改,农民分得了土地却无力购买肥料,城里人厌恶的臭泥,用马车拉出城,往地一撒,就是极好的肥料。农民既得了肥,又能赚小米,何乐而不为?

于是进城的农民越来越多,远道直隶一带的农民都“自发”赶来参加,挖完了龙须沟,又去挖别的臭水沟。

按文三儿的说法,好好的一个工程,本来能干一个月,好嘛,一礼拜就结束了...

而最近这段时间反复在陈建南生活中被提及的“老舍先生”,就是在那时候从魔国回到四九城。

他没带任何笔记本,就围着每天都在变换新颜的“老三里河”,和东家大娘聊聊缝补袖口能挣下多少,和西院大爷聊聊清淤前的棚户,兜兜转转间,一部《龙须沟》悄然问世。

真好啊...

陈建南、文三儿甚至是老舍先生都不知道的是,2016年8月,三里河绿化景观项目正式启动,八个月后,三里河焕然一新,这条全长约900米的河流依据历史河道位置和走向得以还原。

自此,三里河公园不仅成为了二环内的“小江南”,还被评为四九城新十六景之一——“正阳观水”。

文三儿的落脚地在南城南横街上,出大栅栏儿走珠市口、虎坊桥、菜市口,两人谈兴正浓,说话间平板车头往南一拐,就到了破破烂烂的“同和车行”。

陈建南万没想到文三儿居住在这么大一个院子,不同于老四九城常见的一进、二进、三进式四合院落,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乡下农户院落的布局:四面大瓦房围起一方敞亮的大院子,如果没堆放那么些个杂物的话。

生锈的破铜烂铁,破损的陶缸瓦盆,堆的高的地方足有两人多高,四周的大瓦房也都破损异常,掉瓦的掉瓦,破洞的破洞,积年风雨间竟然还没倒,也是殊为顽强。

“甭客气,里边儿坐,以前的车厂老板虽然是个地地道道儿的流氓地痞,可人性不赖,就是对手下伙计们苛刻了点儿...”

絮絮叨叨的给陈建南端过一碗井水来:“尝尝,人都说四九城地下水吃不得,发苦发涩,您??我这眼井,甘甜异常!”

说话间文三儿转身就要去厨房:“‘上车饺子下车面’,咱俩也是有缘分,您要不嫌弃,中午在我这对付一口儿得了。”

陈建南路上就琢磨起来了,自己发愁的事情不就正应在这位“文三爷”头上么?

瞧这平板三轮,天生的拉货材料,只要往四周的木硝孔上把挡板一插,别说几百斤了鲜白薯了,就是自己空间里剩下的那一千六百来斤全放上,都稳稳当当!

想到这,陈建南一把拦住文三儿:“文爷,您别折腾了,我请您下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