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熟悉沮授了,沮授一旦紧张就会不停地摸眼角。
罢了罢了,人各有志,如何能强求?
你我既是同郡友人,那我就最后再帮你一把。
田丰压住心中的伤感,正色道:“明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故我不忍明公穷而弃之,若是公与有其他想法,何须多言?”
沮授闻言默然,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田丰见沮授这般表情,不忍心再看,他起身拿起了一支笔,将其一折为两段。
“今日我与公与断交,一如此笔也!”
沮授忙起身:“元皓兄……”
田丰扔下断笔,大步出门而去。
未曾想他刚出门,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田豫年轻力壮,最近又经常习武,田丰已逾不惑,又不习武,两人相撞,自然是田丰倒了大霉。
田豫见自己撞到了田丰,连忙去扶:“是小子唐突了,田公没有受伤吧?”
田丰却一改往日的平易近人,冷着脸拍开了田豫的手:“田国让,你还是多关心沮公与吧,你就算再怎么礼遇我,我也是不可能投降的。”
啊?怎么就突然绕到投降上来了?咱们这些天不是作为汉臣相处的挺愉快的吗?
田豫有些懵,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招降这两位,毕竟历史上这两位可都是有名的死节之臣。
所以他一开始就拿出了同为汉臣的幌子,也不问对付袁绍的事情,只希望这两位心系百姓,能在治理河北上出出主意,也就是助汉不助刘。
田豫疑惑间,田丰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整了整衣冠,干净整洁地离去了,任凭田豫怎么呼唤,他也未回过头。
屋里的沮授低头看着地上的断笔,起初有些惆怅,很快,他大步迈过了断笔,目光炯炯有神。
田元皓呀田元皓,你既然不愿与我这种人为友,那我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
你当你的伯夷、叔齐,我当我的大汉陈平,是非功过皆由后人去说吧!
沮授大喊道:“田国让!”
田豫应道:“沮公唤我何事?”
沮授道:“我欲为冀州从事,君可引荐否?”
田豫大喜:“得沮公相助,实乃我之幸也!”
半晌,田豫和沮授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兵士看管的府邸。
独田丰于雪地之中徘徊,低声吟诵:“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雪愈发紧了,将大地染得一片白皙。
田丰雪中起舞,怡然自乐,宛若谪仙。
至此,被程昱从兖州抓来的俘虏中,只剩下了田丰不降。
在这一行人中,被打的重伤的张郃是投降最早的,他早已经恨透了袁绍,恨不得活剥了袁绍。
满宠也未坚持太久,听到田豫愿意委以巨鹿太守的高官,满宠很快就选择了投降。
毕竟袁绍只是将他任命为一个小小的县丞,他跟袁绍卖什么命啊。
又过了月余,想通的沮授也降了。
如今老刘,文有田豫、程昱、沮授、满宠、薛悌等,武有关羽、张飞、赵云、乐进、张郃等,可谓人才济济。
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刘迎来了公元193年的正月初一。
汉代,这天名为正旦日。
这天,多年奔波在外,没有空闲来祭祖的老刘这次竟成为了家长,在族老的率领下与一众刘姓同宗祭了祖,而后大摆宴席,聚会群臣。
到了晚间,宴席结束,宾客离去之后,二爷带着妻子胡氏和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来拜见老刘。
“兄长,吾子关平今已是束发之年,特来请兄长冠字。”
老刘看着虽然年少,但已有将军之风的关平,乐不可支:“不如就取字为‘安国’如何?”
二爷闻言微微颔首,轻抚长髯笑道:“安国,安定国家,正合我意也!”
田豫看着这一幕,亦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记得原本关平的字应该是坦之,而关兴的字才是安国。
现在关平字都是安国了,足见如今道路何其平坦,那距离平定天下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