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还在当人的时候，脸皮没这么厚。

兢兢业业上班，勤勤恳恳做人，可最后呢，不一样尸体都没落个完整，被鱼啃的稀巴烂。

于是，在他得知自己一时半会儿去不了阎王殿，上不了天堂。

索性不管不顾，到处去吓人，都做鬼了，不发挥点“助人为乐”的精神，属实有辱鬼的名号。

第一个找的就是那个卷钱跑路的老板，让他三天两头体验鬼压床，照镜子的时候背后多张脸，喝水喝着杯子里长出头发……诸如此类的体验。

大概吓了半年，老板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睡觉都不敢自己睡，说旁边有人在盯着他。

说的挺对的，张岩确实经常趴在天花板上，观察这人睡没睡着，时不时还掰断手掌扔对方脸上。

鬼是可以直接与人接触的，只不过，人只能感受到，看不到，在人的眼里，鬼只不过是人眼花缭乱时的残影。

张岩除了在天花板，也爱爬到病房空调上，盖住出风口。

医院找了无数师傅修空调，没用，老板家人就出资换了个新的，依旧无济于事。

最后厌烦了，家里人也不来了，一次性付了几十年的治疗住院费让医院好好照顾老板。

张岩坐在空调上拍手叫好，空调在那一刻突然吹出冷风，把在床边坐着照顾老板的老护工吓一跳。

“有鬼啊——有鬼啊——真的有鬼——”，大喊着跑出病房。

从此在医院里流传着404病房有鬼的传言，老护工们都不敢再进这个房间。只有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实习生，敢进去“探险”。

张岩第二个吓的，是在顶楼准备往下跳的女人。

那时候张岩的还不需要为纸钱担忧，他想要去哪就去哪，在医院附近溜达的时候，看到隔壁楼有个人要跳楼。

讲实话，张岩死后看到了太多跳楼死的鬼，脑浆迸裂，左手缠绕右手，有些就靠骨头上的筋维持着断臂木偶的形状，要他不是鬼魂，早就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也就是那么一想，他到达顶楼，趴在栏杆外面。

他把自己变成死了一周的样子，翻着白眼，从栏杆爬上来，女人哭的稀里哗啦，本来没注意脚下。

结果擦泪的时候余光瞟到脚边有只手湿漉漉的手，正准备抓自己，吓得她直接往后倒。

消防员抓住机会，把女人架到安全处，张岩消失在顶楼。

在楼下围观的群众大吸一口气，张二也在电瓶车上目睹了一切。

他知道这只，就是他要找的鬼。

张二如法炮制，第二天跑上那座楼，准备要往下跳，那天天气不好，黑压压的云朵低的人心情也不好。他看到楼下的人越聚越多，身边的鬼也越聚越多，都等着他死呢，想见的始终没有出现。

他突然就不想跳了，要是被左边那个只有半个屁股的鬼占据了身体，他爸爸非得把他从鬼门关薅回来跪祠堂。

张二小心翼翼从栏杆外跨回一条腿，不料脖子被突然套上往后拽，成功从三十楼掉了下去。

失重那几秒钟，张二脑子走马观花闪过这辈子所有对他来说重要的人的样子，随后因为速度太快脑充血晕过去了。

醒来被围了一圈，他听到救护车呼啦呼啦的响，车里挤满了鬼。

车里的医生对护士说：“今天的空调好制冷，我感觉我的骨头都在打寒颤。”

护士点点头说：“是啊，像冻在冷库里，我的手和脚冰凉。”

张二听着他们的对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多鬼，不冷才怪，但他现在浑身酸痛，没有说话的力气，也就能笑几声。

医生看到张二这副模样，很严肃的查看起他的脑袋有没有明显的损伤，查了一圈，摸了一圈，肿胀，凸起的包都没有一个。

他跟护士使了使眼色，“可能是伤到神经了，得到医院好好检查才知道。”

正说着，张二看到有个鬼往驾驶座爬，他一身都是湿的，爬过的地方满是水渍。他爬的很慢，与医生擦肩而过之时还蹭到了医生的背。

医生整个跳了起来了，头撞到车顶，旁边的医疗工具稀里哗啦像多米诺骨牌掉到地上。

“你快看我后背是不是虫子！感觉有东西从我后背爬过！”医生吓得脸歘白，惊恐的对着护士吼叫。

护士也吓一跳，连忙起身查看医生的背后，只见白色的工作服上，被打湿一片，还有股浓重的池塘水草腐烂的腥臭。

她捏着鼻子对医生说，“你的衣服打湿了，还有股臭味儿，吴医生你是昨天钓鱼摔到臭水沟里了吗？难闻得很。”

“那有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