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眠，月影悬空。

那两个字好似贯穿天际的箭矢，明明渺小得无影无踪，却依旧能泛起涟漪，激荡在道川心间。

关于他重生转世的秘密，他知道是木筱的功劳，也知道那是身为爱人的义无反顾。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他可以选择……

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宋宇来到道川房间时，已经不见道川身影。

房间整洁，茶具齐全完好如初，连被褥都不曾出现褶皱。

似乎，没有人住过一般。

“道川？”

宋宇试探性叫出声，目光顺着打开的窗户往外望去。他慢慢走到边上，探出头，却也不在外面的任何一处见到那个身影。

于是他翻跳出窗外，飞身上房檐，四处观察，又在房顶瓦砾间不断游走奔跃。跑了大半个风云城，却仍然不见其踪影。

宋宇开始着急，又用神识不断游走在街道小巷间，但好像痕迹都被抹消，不见一丝一毫。

“别找了……”

道川的身影出现在宋宇身后，他一惊，猛然转身，便见道川披头散发的模样。

“你……”

道川摆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随后自顾自坐下，就在房檐边，也在一轮明月下。

宋宇陪同他坐下。愣了好久，他才看向道川。

整个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心事几何。

半晌过去，道川仍就不语，宋宇终于坐不下，站起身子，刚想开口，又看到道川的样子，于是只好假装伸了伸懒腰，再看向道川。

“如果，这趟旅途到目前为止，是你一个人走的话，你是什么样子？”

道川似乎察觉，但说话间也没看向宋宇，只是平静开口道。

“我？”

“我还能是什么样，宋家被灭，是弱肉强食，但我也不会心甘。想必我应该，会寻找方法变强，若没遇上你。要么死在某处秘境，要么死在强敌手中，再者么，我成功登顶，报仇雪恨吧。”

道川垂眸，点头的动作极轻，却还是被宋宇察觉到。

“你干嘛问我这个？”

宋宇试探性开口询问，又再度放低了身子，缓慢坐下。

“宋家的仇，我替你报过了。也是你亲眼所见。”

道川没有回话，而是慢慢说着。

在宋宇决定跟随道川修行之后，宋宇便跪在道川跟前，求道川替他宋家，报仇雪恨。

也就在宋宇与其余人的见证下，城主府、唐家、厉武堂都在一阵雷劫之中，灰飞烟灭。

大仇得报的宋宇心中仅升起一丝快感，随后又烟消云散。

那时道川问他。

“你觉得如何？”

“大仇得报，但我……”

宋婉儿挽上哥哥的手臂。而宋宇想说的话语，却在此时彻底噎住。

“人生一世，爱也，恨也，都不过瞬目之光景。但就这些，似乎也占据了短暂时光中的伊始。”

道川望向他。

“我本可以让你亲手为之。但你有时间，我没有。”

之后，宋婉儿跟随姑姑宋雨柔离开。

她俩带着宋子墨，归隐山林之中，等待他找到方法，唤醒宋子墨。随后，四人再一起，重现宋家。

这是他跟随道川修行的目的之一。

可惜的是，连道川都没有办法，唤醒宋子墨……

“所以，你接下来的修行目的，都在以你的姑姑，妹妹，还有那个表兄，一块活着，对吗？”

道川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宋宇的思绪。

他也没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在哪一刻觉得，这些东西是你本不该背负的？”

宋宇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