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5章 以家人之名(1 / 1)穿越成浣碧,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首页

有些人的离开,初时便有着山崩天塌之势,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和她相关的所有人。越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势渐弱,最终成为活着的人心中的回忆,偶尔泛起涟漪。

而有些人的离开,起初让人心里一松,仿佛一块悬石落地,甚至能感觉到些许欣慰。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思念却如同疯狂生长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名字叫李朱氏,是我的曾祖母。

她离开之后,我常常会想到一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们之间,隔了两代人,整整六十三年。

我一直相信她是爱我的,可是在弥留之际,她要见最后一面的人却不是我。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一个道理,她的一生太长,爱过许多人,而我只是其中一个,或许恰好是人生最后一段路程里的一个。可是对于我来说,她却是那个最初给予我温暖,让我感受到爱的人。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便不是对等的。

95年的春天,我出生在苏北的一个小村庄里。在那个年代,苏北农村是贫穷的。父母新婚之后,祖父祖母就和他们分了家,这便意味着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其实,在那个年代的村子里,一般只有家里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儿子的家庭,才会在儿子结婚之后立刻分家,这是因为家里人多了,再住在一起容易产生矛盾,为了彼此之间的情分留得住,还是分开各自过各自的小家比较好。

但是我的祖父祖母,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却在他新婚后早早的分了家。他们分给父亲六亩田,一个宅子,一套炊具,一张床,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再加上母亲的嫁妆,一个小家似乎也有模有样。这个时候,父亲和母亲两个年轻人,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之时,小日子过得虽不富足,却也是有滋有味。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曾笑着跟我说过,刚结婚的时候,父亲经常骑自行车带她去镇上看电影,想来那个时候,他们是幸福的。

一年半之后,我出生了,有了孩子,对父母来说是一个转折点。他们开始意识到个人身份的转变,同时也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我是五月初出生的,这时已经是初夏。过了没多久便正式进入了夏天,据母亲说,我小的时候很难带,她抱着我哄睡着了,想把我放到床上,但是刚放上床我就会醒,然后就会哭。无奈之下,她只能一直抱着我,没过几天,胳膊上就起了很多痱子。一个夏天过去,母亲胳膊上的痱子起了消,消了又起,一直没断过。

那个时候,父亲要照顾田里,闲的时候还要去溜乡,就是走街串巷的帮别人修理东西,赚一些钱来补贴家用。母亲主要负责在家里照顾我、照顾家里的家禽、洗衣做饭等各种家务活。

等到我一岁了,母亲决定也要下地干活,不能光靠父亲一个人。于是母亲和曾祖母商量之后,决定让曾祖母照顾我。一日三餐还是母亲负责,其余时间她都会把我放在婴儿车里送到曾祖母家。那时候曾祖母已经六十三岁了,她和曾祖父平常基本不下地了,过着半养老的生活。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记忆,这些都是长大后母亲说给我听的,她经常说我是曾祖母照看大的,要懂得感恩,要对曾祖母好,以后要孝顺曾祖母。

大约就是这样过了几年,我四岁了,母亲或许是觉得我已经大一些了,所以中午就不专门回来给我做饭,而是直接让我跟着曾祖母吃饭。她和父亲买了一辆二手货车,在外面倒腾货,有时甚至好几天都不着家,我就在曾祖母家吃饭睡觉。那时,母亲隔几天就会买一些吃的用的,拿给曾祖母,算是变相当作我的伙食费。

那时曾祖母开了一家小商店,在村里卖一些小零食。后来,随着我越长越大,东西卖的没有我吃的多,小商店就倒闭了。

曾祖母是信奉基督教的,她有一本厚厚的书《圣经》,也有几个教友。她们会每周约定一个时间,一起祷告,也会去镇上的教堂做礼拜。我跟着去过几次,熟悉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之后就不去了。

曾祖母家有一棵大榆树,那棵树也有些年头了,树身很粗,我经常绕着树转圈玩。每年的三四月份,榆树会长出嫩嫩的榆钱儿,曾祖母就会让曾祖父摘一些下来,或是炖肉或是做榆钱窝窝头吃。曾祖母蒸的榆钱窝窝头和炖肉,可香了。

到了五月份,榆树下会开始有知了猴(蝉)破土而出,这个时节的傍晚,我必然是要在榆树下守株待兔的。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会看到幼虫破土而出,一抓一个准。将抓到的知了猴交给曾祖母,她会将它们洗干净,然后放进一个碗里,倒一些水和盐进去,腌制一晚,第二天早上用油煎一下,香味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蝉这种东西很奇怪,有一次我问曾祖母它是怎么从地下长出来的,曾祖母专门寻了一节枯死的树枝拿给我看。她小心的剖开树枝,里面有一些白色的卵,大小像是小一号的米粒。曾祖母告诉我,蝉会刺破树皮,在树枝内部产卵,树枝被刺破后会干枯死亡,在风吹雨打的时候便会落到地上,逐渐被掩埋进土里。卵在地下孵化出来,就会吸附在树根上吸食树汁长大,经过几年的时间,知了猴发育成熟,某一天,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从地下钻出来了。

每年四五月份,曾祖母都会买十来只小鸡崽,圈在鸡舍里养。刚买来的小鸡仔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曾祖母会让我挑一只最喜欢的,在它的脚上拴上长长的小红绳,这样我就能牵着出去遛它了。那个时候的小孩子没什么好玩的玩具,一群人围着一只小鸡崽都能看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