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调解室内，方一成双手插兜，生无可恋。

一只黑色的红底高跟鞋挂在许晚意的脚趾上，一颠一颠，许晚意此刻有恃无恐。

一张白色办公桌前，四个人各坐一边，相顾无言。

离婚调解员率先开口，打破安静：

“两位已经过了离婚冷静期了。现在说说各自的想法吧。谁先来？”

“咳咳。”一声轻咳，一身灰色职业套装的女律师发出动静。

“调解员您好，我是女方的代理律师，这是我的名片。”说完，女律师双手递过金丝镶边的高级名片。

“哟，江大律师啊。这么小的案子，你亲自来？你下面的实习律师呢？”调解员被名片上的律所名头唬住了。

“喔，这个案子我们所里挺重视的，所以，我领导安排我来接手。这是离婚协议书，我们的诉求都在里面了。”江律师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从黑色普拉达包里，抽出了一沓白色A4纸，放在了办公桌上。

离婚协议书中关键的部分，江律师用彩色便签纸隔开，方便翻看。

方一成把一沓A4纸拿到了面前。

“真专业，江律师费用不便宜吧。”

方一成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道。

江律师并没有理会方一成，点头微笑，以示礼貌。

条款：

离婚后，现在居住公寓内的，名牌包包，珠宝首饰，衣服鞋子归女方所有。

女方安排搬家公司上门打包运输，并承担所有费用。

家具和房子留给方一成。

其他动产和不动产，双方平分权益。

方一成气笑了。

结婚后，许晚意几乎没上过班。旅游、打卡、下午茶是她的主要生活轨迹。

方一成创业初期，许晚意跟着他苦过一段时间。

许晚意经常拿那段时间的不离不弃来标榜自己。

之后，许晚意开蛋糕店、美甲店、服装店，都亏得血本无归，方一成从来没说过她一句不是。

……

“男方这边什么想法？”调解员变了个脸，冷声冷气的问方一成。

“我没意见。”

沙沙沙。

方一成签了字。

另外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这么大律所的大律师亲自给你打离婚官司。Tony杨，很舍得给你花钱啊。”

“不用你管！人家看到了我身上的优点。我顾家。”

许晚意说完，白了一眼方一成。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你还要脸吗？Tony杨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方一成有点生气了。

调解员和江律师见情况不妙，急忙开口。

“我们还需要去办点手续，许女士，你和方先生都冷静点。好聚好散。”

“是啊是啊，两位都冷静点。”

两人嘴巴在劝，人往外走。

许晚意不允许方一成侮辱她的未婚夫，回怼道：

“不是Tony当初投你钱，你哪来的公司？”

方一成听到此话，气血上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是他投的天使轮。”

“也是他逼着产品落地，把孙浩宇逼成了肺癌。”

“也是他逼着公司上市，我才铤而走险。”

“也是他做老鼠仓，让咨询公司抖黑料。趁机吃掉公司。”

“也是他联合董事会，罢免我总经理，不给我一点翻盘机会。”

“也是他……”

Tony杨还抢了许晚意这件事，方一成实在说不出口。

曾经，方一成那么爱许晚意……

“孙浩宇、你、我，三个人是一个高中毕业的，你还记得吗？许晚意。”

方一成，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嘶吼着问出。

许晚意，心虚的避开了方一成的目光，起身，哒哒哒，离开了调解室。

此时，方一成才注意到，许晚意膝盖下方，有两个浅浅的乌青块。

呵，方一成苦笑。

心爱的跑车，自己平时踩个油门，点个刹车，都轻手轻脚。

别人，上来就五档起步，直接大马力干到底，拉缸就拉缸。

……

方一成回到家，没多停留，从乱糟糟的家里，随便挑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匆匆下楼。

楼下车库，保时捷早被许晚意开走了，留下一台跟了方一成十多年的五菱宏光。

这就是许晚意所谓的一人一半？

方一成开门上车，系好安全带，放下手刹，插钥匙，点火。

方一成想出去散散心。

海昆高速上，方一成嘴里叼着烟。

一千两百多公里，十个小时，不停开。

深夜，方一成困意渐浓。

突然，一头白色的驼鹿从旁边的护栏，一跃而出。

方一成急忙打方向，踩刹车，打滑，侧翻，嘭。

大草原上的人相信，白色的驼鹿寓意着祥瑞，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