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喝酒,你是怎么睡的着的?!”
……
几天后,雪停了,一座孤坟立在山神庙后边。
江流把老人的尸骨火化了以后才入棺安葬,一口寸许薄棺,花了他一半的积蓄。
而且火化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封建时代,算是大逆不道了,但是没有办法,他一走,乱葬岗那群眼里泛着绿光的野狗必然循着味儿过来刨。
而且有时候过来刨的未必是野狗。
香上的火星很亮,让江流的思绪又回到当年。
……
天怎么黑了?谁把灯关了?还把我被子给掀了?
“痛,好痛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江流能感觉到眼睛上有蛆虫在蠕动。
下意识的睁开眼,左眼已经看不见了,右眼也只能看到一片猩红,艰难伸手一摸,湿漉漉的,还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白色如同米粒一般的蛆在他的眼睛上蛄蛹,而他在泥土中像蛆一样蛄蛹。
“爸!妈!我眼睛好痛啊!……”
江流不断哀嚎着向四周大声呼救,期望有人能够发现,并对他施以援手。
可回应他的,就只有野狗的喘息声。
那群吃过人的畜生精得狠,它们在等,等江流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分食,先撕开肚子,把柔软的内脏掏出来大快朵颐,然后再开始吃四肢,最后舔舐骨头。
但很可惜,它们的算盘落空了。
在他奄奄一息,意识要和视线一样变黑之时,一个卖唱的老人来了。
“孽畜!安敢食人,滚滚滚!”
老人宛若战神附体,顺手抡起一根树枝打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三下五除二就把野狗赶走了。
从此,他这条烂命,算是落在老人手里了。
老人没有钱,只能先用给马刷毛的刷子,刷掉江流伤口上的烂肉,然后再用清水清理干净之后后,随便找了一些他不认识的草药敷上后包扎起来。
也许是老天爷觉得他这个穿越者不该死得如此窝囊。
在这种称得上是看命的处理方法下,他的伤口居然奇迹般地痊愈了,伤口没有一丝发炎的症状,只是因为处理手法的粗糙,他的右眼虽然能够看见,但视野却是偏的,导致他一开始走路也是偏的,而且还近视,只能看清十米之内的东西。
而后他便开始跟老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流浪生涯,走到哪里,唱到哪里。
最后临了,二人回到了老人的故乡,在这镇外的破落山神庙里安家落户,又与镇上的酒肆老板确认了你七我三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老头,几十年后见。”
江流对着字刻的歪七扭八的墓碑轻笑一声,拿起酒葫芦,将塞子拔了,一口气倒在了墓碑上。
“老头,我会活下去。等报了仇,我就找个安稳的地方将你的姓传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
说罢,江流拍拍屁股站起身,今天是他待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如果有可能,江流也想碌碌无为过一生,平凡并不是罪过。
少了老人,不大的庙里只有那青面獠牙的泥像陪着江流。
江流抽出神座下的泥砖,露出一个窟窿,然后伸手从中取出一个钱袋子,这是他和老人多年卖唱攒下的积蓄,掂量了一下,足斤足两,两斤重。
好吧,他的手还没那么精准,其实是老人每天夜里数钱声都被“熟睡”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再次躺在硬邦邦的稻草床上,没有了老人猥琐的数钱声入眠,辗转反侧的江流只能自己数钱催睡。
“一文,两文……”
数着数着,也不知何时,他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