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109年，纪梁国，阳城处刑场。

姜北的枪尖向上抬，齐稷受力抬头与他对视。

姜北从齐稷的眼神中，看不到太多的情绪波动，除了悲伤，即使他刚刚杀了整个处刑场的人。

在他的眼神中也看不到暴戾，或者弑杀的那种兴奋。

“齐稷”

“好名字”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

听到这个回答，姜北手下的将领和士兵都哄然大笑，不相信这么一个娃娃能杀掉这么多人。

姜北没有理会其他人，继续开口问道:

“为什么杀他们？”

这一次齐稷明显感觉到了那杆银枪刺破了自己的皮肤，脖子处渗出了血丝。

“因为他们该死”

齐稷没有找任何理由，如此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倒让姜北刮目相看了。

随即姜北收起银枪，伸手指了指秦肃，出声问道:

“为什么不杀秦城牧呢？”

齐稷开口道:

“因为他是好官”

听到这个回答，姜北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你杀的人，都是该杀的吗？”

齐稷摇了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有资格处决他们吗？”

“没有”

姜北抬头望向天空，露出一副罕见的悲伤神色。

“这个世道，又有几个人是能选的呢？”

说罢姜北转过身，对秦肃说道:

“这个孩子依照律法，你来处理吧”

秦肃点了点头。

在姜北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齐稷的声音:

“我能跟你走吗？”

姜北愣了愣:

“你怕死？”

齐稷摇了摇头:

“我不怕，死和活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区别。”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走？”

“你给我一种感觉，我说不清”

“这样吗？”

“但可惜，你是奴隶，按照轩辕律法，奴隶是不能参军的。”

齐稷放下自己的妹妹，起身指着自己脸上的马蹄印开口道:

“因为这个？”

姜北点了点头。

下一刻，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齐稷走到姜北的马旁，在姜北疑惑的目光中，抓住他的银枪，用枪尖直直刺入自己的脸颊，将那个耻辱的奴隶标记，连同脸颊上的嫩肉一下一下刮了下来。

整个过程，齐稷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强忍疼痛。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人，连同姜北在内，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而姜北身边的副将长得五大三粗的褚铭出声道：

“将军，他才这么大，能做到这个份上，是受过多少苦啊！”

姜北再次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而齐稷终于体力不支，直直摔倒在地。

姜北缓缓开口道：

“赵老，这个少年交给你了，我要他活。”

马队中一身灰袍打扮的医者赵礼点了点头，策马走到齐稷身前，将他抱上马背。

“褚铭，那个女孩应该是他妹妹，去，把她的尸体带上，等齐稷醒过来之后再安葬。”

“是将军！”

秦肃看着这一幕，咬牙出声道：

“将军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在纪梁，我就是规矩。”

姜北调转马头，对身后的百姓说道：

“死的这些人里有谁的家属，如果想记仇的话，不妨记在我的头上，我姜北这条命，随时欢迎你们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