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团更大的黑影即将接触李鸣时，身后的师妹师弟纷纷冲上前去，有些远程武器的器修符修师妹也以最快速度将手中武器掷出。

“师姐！！！”

李鸣仍低着头，单手抬起剑，自下而上将侧面袭击自己的黑影分成两半。分成两边的黑雾看着面前抖动的那团雾，眼底带着些许不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仍完整的那团雾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声。“你把我也杀了吧！你杀了我吧！我没有伤过人，可我们都该死啊！他，你杀了的那个人是我的丈夫，可他为了让我活下来杀了一个孩子啊！”

李鸣低头看着她如悲似泣的嘶吼着，捏紧手中的明月剑，指向身前这团仍在颤抖的黑雾，“那个孩子是谁？”

“我们本来…是山脚下住的猎户…”黑雾的声音愈发虚弱，“我们已经成亲三年了…因为我身体不好一直没有要孩子…本来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我丈夫他也觉得只要我健康就好…直到…去年冬天…我病重了…”

身后的师妹师弟逐渐围了上来，黑雾更加瑟缩了些许，本来稍微平复了一点的抖动又剧烈了起来。

“然后呢？”李鸣将剑移开一寸，轻声问。

“他为了给我治病…拼命打猎挣钱…可请来的大夫说…早早准备后事吧…他背对着我哭了一夜，我都知道。”

“可是过了几天，他突然看起来有了一点精神，且神色奇怪，他说，找到方法给我治病了。我问他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我决定就这样过完这辈子了。他却说，我一定会健康的活下去。”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冷，他也越来越早出晚归，却没带什么猎物回家，我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每次想问他，他都一脸兴奋地告诉我，放心吧，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过了几日，我听来探病的婶子说镇上丢了一个女孩，约摸还不到十岁。听说她和几个孩子一起上山里玩，忽然就走丢了。剩下几个孩子找不到她，吓得赶紧跑回家，到现在也没找到人。说不定尸体都被山里的野兽给吃了。”

“又过三天，我的丈夫，他端来一碗颜色怪异还泛着腥味的药，说是求了城里来的神医弄的，让我抓紧喝完，别浪费了。我想着，虽然一定没有用，但是是他的心意，便喝下去了。”

“他端着一个很精致的像是铜的烛台，上面的蜡烛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紫红色雕着花的蜡烛，放在我的床头。等我喝完了那碗药，他又端起来让我吹灭…”

此时那个还没成为黑雾的女人眼神空洞，对自己老实忠厚的丈夫充满了信任和愧疚。她想着，趁着还活着，就多听听他的吧。以后，还能有几天以后呢。

“我吹灭了蜡烛，我的丈夫在床边坐着看我。我当时…恍惚看见他的眼睛…好像有点亮…但我觉得，或许是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然后我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特别的痛，像是被全部折断重组了一般…真的…无法形容的痛…我在喊他…喊我的丈夫…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只是在旁边笑着看我…”

“我伸手想抓住他的胳膊…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以后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他也一样，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哭着对我说，他是被人骗了，那个男人对他说，只要把灵魂献祭给魔，魔就会实现他的愿望，我的病就能治好。”

“他听了那个人的话，召唤了魔，献祭了自己。然后按那个魔的指示去取了那个和我八字相同的孩子的心脏熬成药…用她的血做成蜡烛…让我喝下那碗药后吹灭…”

“却没想到…那个魔竟然是骗他的…我和他一样…都成了魔…我和他哭过闹过吵过，他都只是容忍着我，每天给我捉山下的野兽家畜…我也渐渐地平静了…他杀了一个孩子，可他毕竟也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