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火通明，王伏胜被两个宦官压跪在地上，衣衫不整、蓬头跣足，应是已经用了刑。

武媚娘带着李显坐在珠帘后面，韦尚宫站在珠帘前。

韦尚宫问道：“你向圣人诬告皇后与道士郭行真行压胜之术，致使圣人盛怒，生废后之心。当日如何诬告，原话一字不差再说一遍。”

王伏胜闻言，努力抬头望向武媚娘。这一抬头，李显看见他肿胀青紫的面孔，眼睛只剩一条缝，气息奄奄：“事到如今，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韦尚宫道：“你这老狗，自然死不足惜，那你的干儿子，你远在黔州的亲族呢？你确实只有死路一条，你是自己干干净净的上路，还是拖家带口一起走，还有的选。”

王伏胜低头不语，还在犹豫挣扎。

武媚娘见此，亲自上场，在帘后幽幽道：“罢了，你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上官仪那里早就招了，左右不过是李忠那点心思。”

王伏胜闻言，好像被抽走了脊梁，他彻底摊在地上，说：“我招。”

“我向圣人密告，皇后与道士郭行真画符念咒，燃烧纸符，压胜诅咒。两人还……，还秘居室内，一夜一夜的，只有皇后和郭行真在一起，宫人均不得入内。”

李显听到这里，心想，怪不得李治发那么大火，被扣绿帽子，哪个男人火不大？

武媚娘气极反笑，问：“圣人作何反应？”

“圣人震怒，命冯士良第二天传上官仪进宫面圣。”王伏胜回道。

“不对，圣人的脾气我最了解，既是震怒，应该立刻召本宫责问，而不是等到第二天再见上官仪。当时圣人边上还有什么人？”武媚娘语气一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有隐瞒，也不用再问了。”

“是，是。小人糊涂。”王伏胜连连叩头：“当时河东夫人在圣人旁边，劝圣人不要急躁，可以找上官仪商议。”

“你密告之前，与上官仪早有勾连？”武媚娘突然话头一转，问道

“是。”王伏胜恨道：“上官仪这个孬种，枉居相位，连我一个阉人也不如。是他先找到我，说先皇后死得惨，武皇后心狠手辣，定不会放过梁王。要我注意搜罗皇后罪证。”

“上官仪曾任李忠的訾议参军，他不忘旧主。你曾在东宫服侍过李忠，也是不忘旧主。你们两个倒是志同道合。”武媚娘道

“是，也不是。我念的旧主不是梁王。进东宫前，我曾受王皇后大恩。先皇后死得冤，我想为她报仇。至于梁王，自他出京后，就不曾有过联络。梁王性子懦弱又木讷，如何谋划得此等大事。”

武媚娘转头看向李显，见他听得认真，半点没怕。武媚娘心里高兴，要考一考他：“显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