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1章 孔明秋夜祭泸水(1 / 1)三国志通俗演义白话文版首页

却说诸葛亮平定了蛮邦,率领军队回国。当时是九月的秋天,蛮王孟获率领大小洞主、酋长以及各部蛮夷,都罗列下拜相送。前面的军队到达泸水,忽然阴暗的雾气、黑色的云朵从四面聚合,狂风裹挟着沙石从水面扬起。军队无法前进,回来报告给诸葛亮。诸葛亮于是询问孟获,孟获说:“这水原本有猖獗的神作怪,过往的人必须祭祀它。”诸葛亮说:“用什么东西祭祀?”孟获说:“过去国内因为这猖獗的神作怪,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以及黑牛白羊来祭祀,自然就风平浪静,才能渡过,而且连年丰收。”诸葛亮说:“我如今事情已经平定,怎么忍心再杀害生灵呢?我不这么做。”于是自己来到泸水岸边,果然看到阴风吹起很大,波涛汹涌,人马都感到惊恐,也无法渡河。诸葛亮很疑惑,就寻找当地的人询问。不一会儿,老老少少几十个人都来诉说:“自从丞相经过之后,每天夜里只听到水边鬼哭神嚎,从黄昏一直到天亮,悲哀的声音不停。瘴气烟雾之中,有无数的阴鬼。因此作怪,没有人敢渡河。”诸葛亮说:“这是我的积累的恶行啊。过去马岱带领的几百名蜀兵,都死在水中;再加上杀死的蛮兵很多,都丢弃在水里:狂魂怨鬼,不能得到解脱,才导致这样。我今晚自己应当祭祀他们。”老人说:“必须依照旧例,可以杀四十九颗人头来祭祀,那么怨鬼自然就散去了。”诸葛亮说:“我率领军队回国,怎么可以胡乱杀一个人?我自有主意。”叫厨师宰杀牛和马,和面粉做成剂子,塑成人头的样子,里面用牛羊等肉代替,叫做‘馒头’。一直流传到今天。出自《事物纪源》。当天夜里在泸水岸上设祭祀。诸葛亮戴着金冠,穿着鹤氅,亲自到场祭祀,让董厥读祭文。祭文是:

在大汉建兴三年秋九月的这一天,武乡侯、兼任益州牧、丞相诸葛亮,恭谨地陈设祭祀的仪式,献给那些为国家大事而死去的蜀中的将校、本地的神灵以及蛮夷的亡者阴魂说:过去从远方侵犯边境,不同习俗的人起兵,放纵像蝎子尾巴一样的恶行来兴起妖邪,肆意凭借狼子野心而作乱。而且我们大蜀的皇帝,威望胜过春秋五霸,圣明继承三皇,在战场之中安定乾坤,在战乱之内建立国家;自从蛮夷不懂得天道,来叩响皇风。我向君王上奏,请求三军暂时辞别皇上,各位公侯饯行,抛弃六亲远离家乡。于是征讨南蛮,没有一处不是逢山开路,平息波浪当作桥梁;大规模出动勇猛的军队,将要铲除像蝼蚁一样的敌人;大军云集,狂妄的敌寇像冰雪一样消融;刚刚听到破竹般的胜利之声,敌人就已经是败逃之势。只是士卒儿郎,都是九州的豪杰;将校官僚,都是四海的英雄:练习武艺投身军旅,投奔明主效力,无不同时遵守三条军令,一起施展七擒孟获的策略,都坚定秉持报效国家的忠诚,全是忠诚于君主的志向。没想到你们偶尔失去作战的时机,因为落入奸计:有的被流箭射中,魂魄掩盖在黄泉之下;有的被枪剑所伤,灵魂回归于长夜之中。志向坚定尽忠尽孝,生命终结在刀斧之前,为人正直奉公守法,骸骨丢弃在尘埃之内。活着的时候有勇气,死后也成就了名声。如今即将胜利凯旋,献上俘虏将要返回。你们的英灵还在,所祈祷的一定能被听见:跟随我的旌旗,追随我的部队,一同回到中原,各自认回本家,接受亲骨肉的祭祀,领取妻子儿女的供奉;不要成为他乡的鬼魂,白白做了异国的孤魂;应当想到亲戚姻亲在早晚哭泣,子女在早晚嚎啕大哭。我向皇帝上奏,让你们各家都能沾到皇恩雨露,每年都能得到衣物粮食,每月都不断绝俸禄,用这些来酬谢报答,以慰藉你们的心灵。父子相传孙子,名字题写在蜀史之中。如今就暂且表达赤诚之心,陈设这祭祀,各自领取酒食,共同享用这一餐,依照这灵幡,跟随我回到国家!哎呀,悲哀啊!请你们享用祭品。

董厥读完这篇祭文,诸葛亮放声大哭,悲痛不已,真情触动三军,没有人不落泪;蛮夷之人,全都非常悲痛。只见在忧愁的云雾之中,隐隐约约有数千鬼魂,都随着风散去了。于是诸葛亮命令身边的人将祭祀的物品全部丢弃到泸水之中。

第二天,诸葛亮率领大军都到达泸水南岸,只看到云收雾散,风平浪静。因此蜀兵全部渡过了泸水,果然是“鞭敲金镫,人唱凯歌”。走到永昌的时候,诸葛亮留下王伉、吕凯来守卫四个郡;吩咐孟获勤奋处理政事驾驭部下,好好安抚居民,不要耽误农事,然后就回蛮邦。孟获叩拜辞别而去。

诸葛亮率领大军返回成都,后主准备了华丽的车驾,出城三十里迎接。得知丞相即将到来,后主于是下了辇车,站在道路旁边,等候诸葛亮如同侍奉父亲一样。诸葛亮急忙下车,伏在地上说道:“臣不能迅速平定蛮方,让主上心怀忧虑,是臣的罪过。”后主扶起诸葛亮,一同乘车返回,大规模地设置太平筵席,重重赏赐三军。蛮邦前来进贡的有二百多处,都优厚地对待他们,重重赏赐并护送他们,各自返回自己的国家。诸葛亮奏请后主批准,对于那些为国家大事而死的人家,一一重重赏赐。西蜀这片土地,年年丰收;人心欢畅喜悦,万事都安宁祥和。

却说魏主曹丕在位七年,这是黄初七年,也就是蜀地的建兴四年。曹丕先娶了夫人甄氏,她容貌极美,是中山无极人,上蔡令甄逸的女儿,从三岁就失去了父亲。建安年间,袁绍知道她美丽,娶来给二儿子袁熙做妻子。袁熙外出镇守幽州;曹丕的父亲曹操攻破邺城,曹丕见到甄氏的美貌,于是纳她为妻。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曹叡,字元仲,自幼聪明,曹丕很喜爱他。后来曹丕又娶了安平广宗人郭永的女儿做贵妃。这个女子极美,她的父亲说:“我的女儿是女子中的王。”所以封号为“女王”。自从曹丕纳她为贵妃后,因为甄夫人失宠,郭贵妃想要谋取正宫之位,就与受宠的臣子张韬商议。当时曹丕有病,郭贵妃让张韬刻了一个桐木人偶,上面写着曹丕的年命,郭贵妃却呈给曹丕,说:“刚在甄氏的住处挖到这个东西,是用来魇镇陛下的。”曹丕见到后大怒,不探究真假,将甄夫人在冷宫勒死,于是立郭贵妃为皇后。因为没有儿子,就收养曹叡作为自己的儿子。虽然很喜爱他,但不立他为继承人。当时曹叡十五岁,骑马射箭很熟练。当年春二月,曹丕带着曹叡出去打猎,行走在山坳之间,赶出了母鹿和小鹿。曹丕一箭射死了母鹿。曹丕回头看小鹿,见它卧在曹叡的马下。曹丕大声说:“我的儿为什么不射死它?”曹叡在马上哭着禀告说:“陛下已经射死了它的母亲,臣怎么忍心再杀它的孩子呢。”曹丕听了把弓扔在地上,说:“我的儿真是有仁德的君主啊!”于是立曹叡为齐公,后来改封为平原王。

夏季五月,曹丕感染了风寒,众多医生医治都没有效果,于是召见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这三人掌管着国家的重大事务,都进入寝宫。曹丕把曹叡叫来,对曹真等人说:“如今我的病已经很沉重,大多是不能痊愈了。这个孩子年幼,你们三人可以辅佐他,不要辜负我的心意。”三人都禀告说:“陛下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我们愿意竭尽全力侍奉陛下千秋万岁。”曹丕说:“今年许昌的城门无故自己崩塌,是不祥的征兆,我因此知道自己要死了。”忽然征东大将军曹休入宫问候病情。曹丕说:“你们四人都是国家的柱石之臣,如今都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忧虑呢?”说完,落泪而死。当时四十岁,在洛阳宫嘉福殿去世。在位七年。后来晋朝平阳侯陈寿评论说:

魏文帝曹丕天赋有文采,下笔就能写成文章;见闻广博,记忆力强,才艺兼具。如果再加上开阔宏大的气度,用公平真诚来自我激励,立志坚守正道,能够扩展仁德之心,那么与古代的贤明君主相比,又会相差多远呢!

还有史官孙盛评论说:

魏王正处于父亲去世的最为悲痛的时刻,却设宴享乐。在刚开始奠定基业传承的时候,就败坏了帝王的教化根基。等到接受禅让之时,公然接纳了两位女子,忘记了应有的忧恤,还诬陷先圣的典章制度,这样的人最终会怎样呢?

于是曹真、陈群、司马懿、曹休四人,一方面举行哀悼仪式,一方面拥立曹叡为大魏皇帝。给父亲曹丕谥号为文皇帝,给母亲甄氏谥号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余的文武官员,各自都有封赏。大赦天下。当时雍州、凉州二州没有官员守卫把守,于是司马懿上奏表请求守卫西凉等地。曹叡听从了他,就封司马懿统领监督雍州、凉州等地的兵马。司马懿领了诏书就去了。

却说有密探飞速报告入川,来拜见孔明。孔明非常惊讶地说:“曹丕已经去世,年幼的曹叡即位,其他人都不值得挂怀;但是有河内温县人司马懿,这个人是世间的英雄,现今统领监督雍州、凉州的兵马,如果训练成功,必定会成为蜀中的大患。不如先起兵征伐他,铲除这个人,以绝后患。”参军马谡说:“如今丞相刚刚平定南方回来,军队疲惫,只应该休养,怎么可以再次远征呢?要除掉司马懿并不难,我有一个计策,不劳烦丞相张弓射箭,就能让司马懿死在曹叡手中,不知丞相是否同意我的想法?”孔明听后,就问他是什么计策,且看马谡说出什么计策来,而司马懿的性命究竟如何,就留待下一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