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真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现在镇上的镇妖司因为十八年前那件事……”

听到动静，两人连忙噤声。

“小方回来了？”看清来人，毛老头搭话道。

毛小方点了点头，沉默进屋，破旧的屋内堆满了泛黄的书籍，这些杂书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小方啊，明天记得早点起来，还有，以后到了仙宗也要注意身体，不能太拼。”

天色渐暗，毛老头点着油灯走到屋内。

他年轻时被镇妖司拉去当壮丁，帮工时偷偷攒下这么一丢灯油，只能烧上一两夜。

这东西有驱妖之效，但数十年来，总有妖魔徘徊，也舍不得点。

见到那盏油灯，毛小方心里凉了半截，明天清晨正是无人仙舟抵达的时间，等他跟着仙舟奔赴仙宗，危险的只有毛老头一人。

“我知道了。”

他低头应道，又把注意力投到眼前的杂书当中。

这几天，他把能翻的书都翻了个干净，却死活找不到对付妖物的办法。

夜色愈深，屋内传来捶打木桌的声音。

“学了十几年，到底学了什么？连只妖物都对付不了！”毛小方涕泪横流，压抑地怒吼声回响在夜色，面对危险时的无力感紧紧地压迫着他的神经。

纵览群书，却未见任何降妖的手段。

油灯枯黄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毛小方伸出手，他想将灯熄灭，与其落荒而逃，不如了却此生，可脑海中突然浮现，刚刚毛老头来送油灯时的笑脸。

或许是庆幸自己能够救下孙子，或许是满足自己后继有人。

要逃吗？像一个懦夫逃向死亡。毛小方紧紧盯着眼前的油灯。

当太阳再次升起，他就可以跟着仙宗的仙舟逃离此地，但毛老头注定要孤独死去。

不！如果他们这批人是那万中无一的特例，爷爷就能获救！

传闻仙宗每次招生都会选拔一批天资惊艳的特招生，如果他们这批人中有特招生，仙师就会跟着仙舟亲自来接，到时候求助仙师就能解决妖物。

那微小的可能性却比泰山还重，紧紧压在心头，他终究是没能放下。

天色渐明，屋外传来动静，嘈杂的声音让毛小方警惕万分，连忙藏到床底。

黑夜是活人的禁区，只有特制的灯油才能驱散黑暗与不详，一般人不到天色大亮不敢外出，生怕招惹邪祟。黑暗还未完全散去，这么着急出来的人肯定有问题。

“妈的！这老头一点也不上道，竟然自己把灯油用了。”

“现在怎么办？”

“赶紧把灯灭了，能省一点是一点，遇到那两个该死的东西就杀了，反正整个镇都知道他们被妖物盯上了，到时候就说他们是被妖物杀死的。”

派驻所的四人破门而入，为首的路人甲指使手下摁灭油灯。

在半垂到地上的麻布床单后，毛小方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是怎么知道他家有特殊灯油的？听他们的口气，恐怕很早之前就有所谋划，说不定妖物也与他们有关！

“你们干什么！”在隔壁听到动静的毛老头冲了进来，推开几人，扫视一周，没发现毛小方才舒了一口气。

“他妈的！”路人甲一脚将毛老头踹翻在地。

本想用妖物吓唬吓唬这个小老头，逼他交出灯油，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用了。

毛老头的痛哼声敲在毛小方心头，拱身就想出去，黑暗之中伸出一条手臂，紧紧搭在他的肩膀上，霎时间，心脏被吓得悬停了一刹，脖子僵硬，不敢回头，呆呆看着眼前的床单，任由床外的动静钻入耳内，所幸身后的怪异也没了其他动作。

“慢着！”路人乙劝止想下杀手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