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终兴目测那距离应该有差不多几百米。

但他直觉男人在看自己。

他觉得自己应该靠过去，但又怕那些蛇龙般的铁链将自己剥皮拆骨。

他杵在原地，在狂风席卷着的血腥气中思考着。荒野上枯草摇头晃脑，人们垂死的呻吟游荡在其中。

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道托着他的身子，一瞬间，他就在男人面前了。

他并不惊讶或者惧怕，反而想起修真小说中那些大能使的一种法术，缩地成寸，他瞬移到男人面前的方式是如此契合那法术。

离得近了，这才发现男人身上伤痕累累。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疤痕，他的两条小腿因为长久坐在碎石堆里，被磨的不成样子，有些地方都能隐约见到骨头。

他伸出鹰爪般的手，眼神悲哀，语气戏谑。

“这么说，你一直在找那颗心脏么？”

孟终兴觉得他就是共工，可又好像不是。毕竟，第一次出现在大家梦里的那个男人，语气温和，说话的方式像是给小孩的承诺。

可现在他说话的方式，看人的眼神，都充斥着一种漠视。一种高位者面对低等生物的漠视，孟终兴觉得他在看一只蚂蚁。

“你找它做什么用呢？”

“我想比所有人都强，让他们都仰视我。”孟终兴老实的回答。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当弱者，当普通人。”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超级好笑的笑话，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孟终兴面前，手指轻点他心口。

“你们就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允诺给你们心脏。”

孟终兴疑惑的看着他，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你们这里本来就是空的。”男人轻松的剖开孟终兴胸口，露出血淋淋的洞口来。孟终兴呆愣的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那里面跳动着的，不是肉团，而是一颗类似种子的东西。它的表皮上裹着树皮一样的纹路，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抽枝发芽，生出粉红色的枝条插入到皮肉里面。

“这是什么？”孟终兴问男人。

“是神给信徒的种子。”男人看上去有些困倦，他随便一挥手，孟终兴胸前的伤口便已经痊愈如初，接着，男人惬意的躺倒在碎石堆里。“只要是种子，迟早都会发芽。陆陆续续，你们都会到这里来觐见我。”

孟终兴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

“到梦里觐见么？”他跟着坐在男人身侧。“所有人都会来么？”

“那就不知道了。”

男人失神的看着天空，眼神里满是疲惫。“哎哟，活太久了，偶尔还想着死一死呢。”

“为什么其他人会觉醒不属于人类的能力呢？”孟终兴继续追问。

“不要假定那是谁的能力，人身上觉醒，那就是人的能力。毕竟，很久以前，我也是人呢。”

“那我呢？”他有些不甘心。“那我怎么不觉醒。”

男人嗤笑几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怎么知道。”

说罢，他就沉沉睡着了，云高天晴，如果不是成百上千的死尸堆在周围，孟终兴觉得这里确实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凌晨四点，他清醒了。

孟终兴还想问那家伙为什么周围的战士都要来杀他呢，没想到人直接睡着了。

神明的逼格这么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