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姥姥的修为当世无双，故蔺容国师的辟邪玉佩无法窥测她是人是妖。但戚云燕和蔺容实力相当，所以即便她以人形出现，那玉佩依旧能做出反应。

“诶？这位姑娘莫不是戚昀兄的姐妹？”徐多贵一双垂在身侧的手蓄势待发，正要行礼，郁晚枫一把将他按住：“什么玩意，这是妖怪！”

戚云燕不打算在嘴上下功夫，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掏出她的铃铛，晃动手腕——结果铃铛没响。

是了，苗凤不久前刚用过一回，短时间内铃铛无法被驱动多次，她一时紧张竟忘了这茬。

三人同时愣住，互相瞪着。

好在苗凤在包间内听见动静，连忙提起裙角赶过来，边故作震惊边对戚云燕传音道：“快假装被鬼上身了，倒下！”

“欸，怎么了这是？小红？”她临时随意编了个名字。

戚云燕目视苗凤移着莲步而来，犹豫了两秒，最终决定宁可丢了脸面，也不要被识破身份，不知痛地直接将身子绷紧、后脑勺朝地地倒下去。

徐多贵倒吸一口气，一步子冲上去用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如此，戚云燕在半空被接住了，确实是不会脑袋碰地，但是，那辟邪玉佩已经几乎要擦到她的胸口了——绿色光晕越来越耀眼，她感觉自己人形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它灼烧起来，使出十分耐力才勉强控制住表情，同时艰难地向苗凤传音：“姐姐，快让猪头离我远点……”

“哎！”苗凤小声惊呼，这下是真的为戚云燕担心。她单膝跪地，帮着徐多贵将快要原形毕露的戚云燕放平在地板上，轻轻撩开他的手臂：“多谢徐大人，请问方才发生什么事了？我的丫环怎么会这样？”

郁晚枫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徐多贵热情地为她解释：“这是国师给我的辟邪玉佩，能使妖邪现形、威力大减，会不会有什么鬼怪附在这位姑娘身上了？像我上次那样？”

“那、那该如何是好？”苗凤不动声色地把住戚云燕的脉，悄悄给她传输妖力。辟邪玉佩的光渐渐暗淡了。

“送去占天处。”一直保持沉默的郁爷忽然说道。

占天处是行天司在地方设置的分部，负责管理民间道士和帮助司内人员镇压鬼、妖。大澜总共七州，每一州的占天处都由行天司内一人主掌，蔺容掌京城。占天处的官员皆是凡人，在上任时会向前辈学习一些基本的符咒之术，但因为他们学的东西过于鸡毛蒜皮，占天处官员在苗凤眼里和不通道法的普通人类并无区别。

徐多贵怕自己胡乱念陆万钟教的驱鬼咒反会对她造成伤害，所以一口答应下来：“好，我有马车，送你们过去！”

“大人不忙，”苗凤拉住他的广袖，心道果然还是未及冠的年轻人，这么沉不住气，“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闹大了，咱们以后的生意不好做。不如您二位先忙，待会儿我叫店里的青壮送她过去就是。”

郁晚枫抢先一步点头：“嗯，我看行。徐老弟，走吧？别坏了人家生意。”

徐多贵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懊悔自己不该那么火急火燎地上前帮忙，脸颊微微泛红，被郁晚枫搭着肩膀拐走了。

“没事了，都出来吧。”待门口车马远去，苗凤向躲在各个角落里的小妖传音道。

“瑞姥姥，他的玉佩真厉害！一进门我就感到一股很强的力量，要把我撕碎！”

“幸好那玉佩的攻击是有范围的，不然大家今天都活不了了！”

“戚姐姐没事吧？”

他们在苗凤脑海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戚云燕在苗凤妖力的庇护下已经好受许多了，但还是有些虚弱，在维持人形时凝不起力量来传音，索性不理他们。

过了一会儿，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在原地化了本体——一枚白玉扳指，上面用子巫国文字阴刻着一个“柳”字。

“小戚？”苗凤盯着手心中的玉扳指，一双长目难得露出茫然。

妖的本体是其执念所化，最为脆弱，一般只有在重伤或刚重生时会出现。苗凤和她在两千年间各因一些大小冲突肉体重伤甚至消亡过几次，而每次在这之后都是彼此替对方悉心保管本体物件，才能使肉体重塑的速度加快，让妖族不至于长久无人看管。

戚云燕知道苗凤在害怕什么，凝聚全身力量向她一人传音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累了。”

苗凤暗自松了一口气，将扳指贴身收好，在心里盘算道：那国师确有几分能耐，是个可敬之人；不过他任由法器在外游荡，于我不利，得找个机会再和他谈谈。

这一份挂念过了大半天，到午夜才传达到行天司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