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2 / 2)睡在我下铺的兄弟首页

心思缜密且感情细腻的班长这回居然把话说得那么直接干脆,如此透彻,又如此的不争气,实在无法替他掩饰某种尴尬,只好在众人面前赤裸裸的暴露其实际成色。更加可恶的是,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眼下正傲娇自信、小有作状的宣示自己的主场:“嗯,先请大家静一静!我们乐山中学高二(二)班全体班干部,今天之所以能够不辞辛苦踩单车过来这里,就是为了专程过来看望看望夏勇兵同学并向他表示亲切的慰问,‘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今天特别感谢大家的努力配合,虽然我们没有给夏勇兵同学带来任何物质上的帮助,但我们始终愿意在精神层面将给予他莫大的鼓励与支持,我想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们一直不会离开你,——夏勇兵同学,欢迎归队!希望你工作之余不要丢下书本,要克服重重困难,努力自学,希望明年能够跟我们一起顺利参加高考!——我讲话完毕!谢谢!”

众人鼓掌。见如此阵势,只见面红耳赤小有激动的灰灰慌忙在众人面前摆起双手,紧张的说道:

“谢谢班长!谢谢大家!不敢,不敢,刚才真是吓倒大家了,非常抱歉,尤其要跟我们前面几位女同学说声对不起,我,就我今天这装束,很没礼貌……我尤其没想到大家会过来专程找我,那我赶紧给大家赔个不是!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和照顾!”

灰灰话音刚落,班长在一边就开始以夸张的肢体语言兼动作,手舞足蹈地作欢迎状,那样子显然滑稽极了。“亲爱的长兵同学,欢迎归队!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别别——,不敢,不敢,别吓倒大家了。”灰灰面红耳赤又在重复着刚才几句客套话。

王平同学:“夏长兵,你知不知道现在谁最关心你嘛?知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想念你的人嘛?大家都想不想知道呢?——那不就是我们的班长饶伟林同学,对不对?大家说说嘛?”

想必刚才热烈的气氛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凝滞下来,大家都觉得不好发话。

意料不到站出来的王平居然会这样阴阳怪调,似乎话中有话,话中也突然带着刺,让人家无法预备和失去防范。尚停留在脑海里还没完全消失的美妙旋律《喀秋莎》,始料未及的是,现在突然已经觉得不那么有趣了。

“对了,长兵,有件事不该问你的,”王平有点不依不挠继续说道,“我们还真是想不到哇——听说你居然是被家人捡来养大的!不会吧?哎,前几天假如饶伟林班长不透露出来,我们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事,所以我就想说嘛,你们好一对难兄难弟,大家肯定是要猩猩相惜!长兵,你能不能说说,饶伟林私下跟你,是不是——我们都想知道秘密,嘿嘿……”话说得不仅阴阳怪气,还明显太刻薄,更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甚至还带一点挑衅味道,可王平则完全不象是在开玩笑,正是一副趾气高昂得意骄傲的模样。

有人试图要打破僵局。原来打圆场是桃红裙子,只见她满面春风上前附和:“对啊,对啊,这次要不是班长提前说明你的家庭情况,我们的确都不知道你居然提前辍学回来在这里当学徒!”这下她总算是开了金口,而且声音已经甜腻到不行,还有,能让灰灰由怒变喜的神色急剧转换,得归功于下边那么亲切一句,“兵兵大哥,一阵子不见,你还好吗。”

桃红裙子满脸写满善意,眼里同时有光。

紧张的灰灰这才忽然记起桃红裙子名字叫郑海燕。瞧瞧人家多亲切,多友善。一句“兵兵大哥”一下子到底拉近了多少距离啊。激动的灰灰强颜欢笑赶紧毕恭毕敬谦卑的回答:“海燕,谢谢您,我很好,确实,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不过相信以后你们都可以顺顺利利去城里念大学了,我可没那么好运,就只能留在这穷乡僻壤了,其实我也很想明年跟大家回去继续念书参加高考,只可惜……那么我要再次感谢大家的慰问,我想我感动的正想哭呢!真的,不骗大家……”

“对了,兵兵啊,那件事我们一直还没弄明白哦,所以想要跟你求证一下,”看来聪明诡异的王平非常擅长落井下石,继续得寸进尺说道,“确实是这么回事,我们今天主要是受饶伟林班长之邀,老远踩着单车一起过来这里,你们看,身上还冒汗呐,毕竟暑假嘛,天气太热!兵兵大哥,我们的确也很同情你的遭遇,我现在正想说的是——希望你能尽快回到学校去,这是我跟大家的初衷,你和班长在宿舍毕竟是上下铺关系,但你俩的确算得上是一对好兄弟嘛,你看我有没有说错呢,所以我就想再问问,你承认不承认你们之间有某种特殊感情?依我看应该是叫歪腻,哈哈。什么叫歪腻?假如你们今天谁都不想公开说明以往那件事,那肯定就是歪腻了。我想大家都有兴趣听听‘某件事’的来龙去脉,对吧,兵兵,你是大哥,今天想跟你求证求证,或者你能不能跟大家解释解释,饶伟林私下跟你,或者你私下跟饶伟林,你们是不是一直都保存一些秘密——嘿嘿……平时我比较八卦,就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某种秘密!”话说到这明显带着一点挑衅的味道。好像一切都变了味儿。

“你好,王平,真对不起,我和班长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秘密。信不信由你。”灰灰一脸尬笑,短短数语但语气坚定。一句“信不信由你”,想必完全是为了向从容古怪的饶伟林班长致敬。

话说班长已经不爽。他老早就有点懊恼王平,毕竟他并非班干部。只是班长背后知道王平今天一定会纠缠过来跟着大家一道走的。最终除了夏长兵同学之外,大家现在也都算是个明白之人,王平最近一直想追求女班干部郑海燕,所以每天指定都会执意要跟她黏在一起,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他今天这两番话明显是冲着班长饶伟林来的,故意冲击班长以讨好人家郑海燕吧。可明人不做暗事,班长他自己略莫是在暗自担心自己吧,眼前或者又硬生生怕被人家揭短,所以就以接近某种哀求的态度上前靠近王平并且尝试着商量说:

“求你了王平,别乱说好不好,给个面子,大家今天不都一块说好要过来看望夏勇兵同学的嘛,你看看,现在人家连书基本都没法再摸了,还直接变成这寒酸样子!想必明年高考他更加没有任何指望,可你还这么喜欢折腾他,至于吗?不过我想你这话也一定是冲着我来的,那么请你先别在这里胡闹好不好,回去我再给你多赔个不是,就别损人家夏勇兵了,跟他能有什么秘密呢,还有,求大家放过,我知道我样样都不如你们,还有郑海燕,你们处处都比我优秀,真的,我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当班长的好料,下学期我第一个推选郑海燕!我说话算话,王平,这会请您听好了,——我可甘拜下风了。”

大伙冷酷的站在一旁静候,一时亦无人敢插话。

班长认怂了吗?显然不是,他的做法简直又是太聪明了,委实第一时间想要保护好兄弟夏勇兵,还有,他既想讨好眼前的王平同学,又不敢轻易惹恼郑海燕,情商不可谓不高嘛。可他依然下不了台。

此时的郑海燕也早已发觉王平今天说话特不带劲,不但变了声调还酸不溜秋的让人甚不痛快,所以公开站了出来试图安慰夏勇兵同学。而王平刚好也想趁机私下再靠近一步桃红裙子,却意外吃了女方一个白眼。

“对不起,兵兵大哥——”这“对不起”三个字此刻来得相当及时,毕竟会说话的人有分量,有分量的人真的太会说话了,连说话语气都是那么谦和大方,让人家觉得就是舒坦!“真的,大家以前一直都没怎么主动留意你的家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艰难,其实还是来得有点晚了,所以……”郑海燕继续刚才话题并委婉的说明,“所以这次班长动议,再由班委会慎重决定趁刚放假牺牲个人时间组织大家一快远道过来慰问慰问你,也请你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带着真心来的,那你平时别累坏了,要多注意身体……”

话很中肯,照样滴水不漏的照顾了大家,自然也体面的顾全了王平,尤为重要的是完美体现了这趟慰问之行的真实意义。

在正义与真情相互催化之间,灰灰在众人面前很是感动,赶忙向众人补充一句:“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虽然我以后回不去学校,也请大家也不必替我担心难过,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倒是想真诚祝愿大家明年高考旗开得胜!金榜题名!相信在座的大家都一定会取得更加优良的成绩!……”

大家来的目的本来很纯粹,不过正如王平刚才意外所指出的“某件事”,让灰灰迅速勾起了回忆。可这回灰灰的思路有点焦灼,大概也由于当中毫无例外地存在着某些让他一直难以释怀的因子吧。

刚刚考上重点中学高一的那个冬天,一个颇为寒冷的冬天,因为需要在校寄宿,也因为同宿舍上层床铺的饶伟林那次起夜折腾上厕所,转身很快察觉到下铺位身盖一张薄被子的大龄同学夏长兵甚至在暗夜里仍冻得直打哆嗦,便实在不忍心,于是白天趁着结识机会,主动向人家作出一次合作邀请,结果俩人就在学校体育场一起热身跑了几圈步随后还大方练习了好几场乒乓球,大冷冬天里直到两人均已汗水淋漓……自然双方就开始结下了一定的友情,大家很快又从各自爱好中发现有几处共同点,譬如平时都喜欢运动,包括爬山、游泳、打乒乓球,重点是都喜欢看文学作品,后边俩人经常私下高谈阔论,彼此坦率的交换着不同的话题,并且不断取得充分的信任,乃至后边还主动跟对方谈及家庭的各自背景,饶伟林了解到灰灰的可怜家世甚是震惊,真是意想不到灰灰居然是一枚“弃儿”出身,当年被人家丢弃在星子码头的大黑石头边边上……随后由慈悲善良的中年渡工好心抱养,才有幸存活下来并艰难长大,如今年事已高的父亲尚且在世,身骨硬朗的仍然还坚守在码头搞营生……而灰灰照样也同情起对方来,私底下甚至开始相互称兄道弟,两人毕竟有一定的年龄差,尽管双方高矮不一,身体却同样的单薄,否则私下不可能如此重视运动,目的都想强身壮体增加体魄。逐渐,“弟兄俩”行动密切合拍,灰灰一眼看上去则更像一个善于呵护小弟的大哥哥,毕竟头一回接触中,饶伟林曾深情满怀的私下透露其实自己内心很脆弱无助,缘由是他过早就失去了父亲,早期父亲在湖南去接受劳动再教育,之后就不曾回来过;也幽幽谈到了自己可怜的母亲以及另外三个姐姐,说自己排行最小,同样是吃过不少“苦头”的人。既然有这样的共情基础,彼此之间的密切交流甚至在外人眼里感觉也是更加贴近、更加窝心,并且也更加大胆自然。随后他们当中的一方有恃无恐很快就愉快地谈到被子上面的事情来了,经过一番认真描述之后,饶伟林当场表示假如对方不介意,那么他非常乐意分享一样东西,只因不再忍心对方继续挨寒受冻而私下一心要和对方分享他从姐姐家里带来的一张厚暖被子,就这被子,早年也是他大姐出嫁的唯一嫁妆,由此可以推断,一个单薄无助的穷困母亲能够为自己的大女儿所准备的嫁妆,一张厚暖被子,那时期已经是再厚重不过的一份“大礼”了。又解释说母亲姓覃(后边他还特意配合母亲的姓氏而精心取了个笔名叫“荷叶覃”),说覃姓在湖南老家较为常见,母亲因年老多病近些年少有的过来广东这边了。也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早期因湖南那边情况特殊自然也感觉待不下去,之后母亲慎重考虑就让他投靠大姐而过来广东山区这里,也方便日后的“走读”形式,他还说,感觉来广东这几年时间过得太快了,毕竟他现在同样考上这边的重点高中,略莫再耗上两年光阴也就快毕业了,到时立志是要争取考上名牌大学。那么俩人又恰巧分在同一个班级里,否则大家不一定会认识并如此亲密接触呢。那么慷慨的大姐,生怕寄宿在校的弟弟夜里受凉而不惜腾借出自己的“嫁妆”让给弟弟带回学校——他既是全家的未来和希望,跟母亲一样,另外三个姐姐也都异常的疼爱他,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特意留下来给他。灰灰当时听完故事还没有来得及拒绝,恐怕是因为当时受了一份深深的感动吧,不然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一个特殊家庭过往所经历的苦难遭遇呢?每个人的生活似乎都不会一帆风顺,应是私下难免,况且谁不会拥有点点滴滴的苦痛、委屈甚至感伤呢……历经过如此黯淡命运的灰灰则好象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一个家庭”的温暖与团结意图。对方后来还曾写过类似的句子,令人始终觉得那应该是当中他所写过的最最上佳的“饶式名言”,没有之一:“家,是爱的地方,没有家,上哪去找我们,去哪找爱?……”灰灰彻底被对方的故事所打动,并爽快的答应——不仅没有理由推却对方的好意,反倒还盲目揣度过,就算是俩人共用一张被子又能算得了什么问题,大家都是男人,谁又会那么热衷于嚼舌根?并且这私人小事值得大惊小怪吗?自己感激人家还来不及呢。因此单纯的灰灰愉快接受了邀请,乐意参与其中因而没有过多考虑其他复杂层面的东西。

真正值得灰灰斟酌的,一定是那张被子已经赋予某个年代的非凡“意义”,毕竟它简简单单具备了难以割舍的某种情怀,假如要仔细推敲,那一定还是这两个字:亲情。星子码头一直跟他有亲情,因为家就在那里,此外还有鸢尾渡,还有乳娘秀贞姨,更有老父亲……终将这辈子都是亲情难舍——尽管父亲跟他稍微有些隔阂,对比恩重如山的养育之情,区区隔阂那又算得了什么……眼前这被子,——仔细心想,一旦盖上它,亲情这东西岂不是更加意味深长呢?……更何况,冬天实在太寒冷,这年代能“轻易”获得一次“温暖”的施舍,委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以后的情形谁能预料呢。

的确后边很快招来宿舍个别同学的指指点点,有人甚至打趣道,既然两个高中男生夜里如此高调在宿舍上层位置阖裘盖被同床共枕,那么也不差要在宿舍张灯结彩合卺交杯就是!……“被窝事件”那时悄然传出之后就被人家私下越描越黑,越黑越坏,越坏则越变味,似乎连宿舍释放出来的个别腔调都失去了掌控,背道而驰,远离初衷。自然,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非议,毕竟谁有本事掌管得了别人的嘴巴?不过,“苍蝇不叮无缝蛋”,究其原因,恐怕事件的出入指定跟个别“肇事者”的有意为之相关吧。总之灰灰不会太刻意去回想关于那晚的特殊经历。灰灰只知道自己当时的确没睡稳睡塌实,然而在温暖被窝的另一侧,饶伟林同学则整晚紧贴着某个滚烫的身体,兴奋的差点难以入眠……心猿意马一整夜!

任何事情的发展都会有好有坏,纵使百口莫辩,奈何他今天根本来不及整理太多纷纭繁杂的心思。为了欢迎诸位同学的到来,灰灰先是经得师傅同意随后热心指引着大家进到砖厂参观,并及时告知大家,在这里砖厂人人都可以随意走动,只是要特别留意周边的工作环境,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大家小心别摔倒。话说师傅正忙碌着新的一窑砖焙烧的预备事情,还需要往里头添加更多的燃料用作煅烧泥砖坯子,等一切完毕,砖窑大门方可密封。恰好,从砖窑里面忙完工作而依次弓着身子出来并走到砖窑外边的几个人,那两三个光膀子工友,突然见工地四周怎么一下子忽然来了一拨陌生人,包括桃红裙子在内,眼下还有个别害羞的女孩子,他们马上认定这是砖厂以往少有发生的突发事件,毕竟以往少有异性会轻易出现在这里,煞是好光景……只是大伙还没及时反应过来她们究竟是什么人,纷纷也搭不上话,他们嘴巴微张成一个扁扁的O,那么,O型嘴巴上面,几颗眼珠子在女孩身边不停的上下左右轮流打转,觉得甚是有趣;有趣的事毕竟还在后头呢,察觉他们的脸统统都不太干净,好象早上起来洗漱时完全没来得及好好擦洗一把的样子,实际那是由于在砖窑里头各自的手不小心粘到了煤灰的关系,不均匀也不规则的涂抹在他们的脸上,一沓一沓的乌黑丑样,简直令人立马有点想发笑,可女同学却不敢大胆笑出声音来,此时几个男同学已经在周围转了一圈,都说找不到班长和夏勇兵,大家有点迷惑和着急,就此比划着手势打算要离开砖厂这里,也好还赶时间回家呢。

其实开初班长只是向众人借故要上厕所,又说不认得路,示意灰灰一块暂且离开,因此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俩稍后的动静。没想到班长独自将灰灰拉去厕所背后的一处角落,那里长满了茅草,班长始终拉着灰灰的手,从来就没有单独放下的打算,还私自改了口吻叫对方灰灰,好比以前,在学校两个人的私下里,班长也会这么亲昵的叫上对方的小名。

“其实,今天特别想过来看你!灰灰,我想,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呢,我就是不太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说着说着班长背靠着灰灰神情突然哀伤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去。厕所背后是一块水泥浇筑并由茅草覆盖的隐秘之地,地底下实际是砖厂目前改造过的化粪池,那里气味浓烈,蚊蝇横飞,班长的话语之后,原本弥漫的空气这下仿佛更加有点凝滞。要知道,本身这里的臭味就足以让人透不过气!

“诶,诶,不能这样,你这样不太好看,”灰灰显得不太情愿,刚开始还惊得连说话都变得有点不利索,想必是不愿再这样“纠缠”了吧,更何况此处实在不宜久留,便恨不得马上掉头逃离,无奈又被对方态势强硬的拉住了手,只好一边赶紧往四处瞅瞅,格外担心被人家注意,一边还不忘跟对方埋怨的说,“你别总是这样,你这是干嘛呢?饶伟林,你我都是大男人,干嘛还非得要牵着手?肉麻不肉麻?你自己说,况且要是给别人看到多不好?再说刚才王平的冷嘲热讽你还不够觉得恶心吗?”

“我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灰灰,怎么你好象变了,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嘛!”

“一直都是这样的,好不好?我们赶紧走吧,饶伟林,这里好臭,太臭了,简直受不了!”

对方始终钉在原处且不依不饶,“那好吧,那以后大家真的要分开了,怎么办?灰灰你好象一点都不关心我,唉,你想,我们在一块读书,时间才多久呢,老实说灰灰我一直很同情你,知道你可怜身世之后我一直更加乐意帮助你,不仅仅因为我是班长,你懂的,以前没人乐意接近你,我乐意,以前见你不快乐,我老是想逗你开心,现在马上又要分开了,我们马上得回去,我是非常难过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先别说这个好不好?饶伟林,”灰灰说,“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好,这你放心,我以后轻易也不会忘记你的,况且大家原本说过要做一辈子好兄弟,——要不我们现在马上去找找王平他们吧,怕他们着急了,找不到我们。”

班长还是无动于衷,继续说,“你这次回不去学校,明年也一定没法参加高考了,往后各自的路肯定不一样了,我还真是放心不下你,要不我单独下次再过来看你,到时你请个假,我们一块到后山水库游水去,好不好。”

灰灰迟疑了一下,“那到时再说吧……”

“灰灰!我要求你现在就回答我去还是不去,你假如不答应我,那我就只好赖这里了!臭死我也不走!”

“饶伟林,就你这人!也真是,怕你了!——快点去找找王平他们吧!”灰灰赶紧回了句。他看起来很来气,终于这下总算挣脱了对方的手,他一边仓惶撇下对方赶紧撒腿就跑,甚至头也不回,还一边骂骂咧咧发着牢骚,“……尽是带我来这鬼地方,臭气熏天的多一刻也没法呆下去了,况且就快被你整死我,妈呀!饶伟林!求放过!看看你到底干了哪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