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相遇(1 / 2)半夏花开首页

天灰蒙蒙的,霏霏的夏雨模糊了视野。夏锦瑟左手举了一把黑伞,沿着静穆的小径,朝着墓园深处走去。她清丽的面庞透着疲倦,眼神流露出悲痛,脚步却很坚定,一袭素黑的hanel直丝连衣裙包裹着瘦弱的身体,背上压着一个沉甸甸的黑书包,全身最鲜艳的是右手中一束如太阳般灿烂的葵花。

“你终于敢过来看看他了。”浓浓的鼻音从转角处传来,锦瑟看到苏叶向她走来,远远望去一袭黑色的ss女式长西服穿在苏叶身上显得英姿飒爽。

“叶子,你也来了,在外面等等我,我们谈谈吧。”锦瑟驻足看着好久不见的老友,长期地锻炼使她一米七的身材越加挺拔,黑色鸭舌帽把她半张脸给遮盖住了,硕大的黑色墨镜将所有的神色都遮掩了。自从她去了耶鲁大学攻读法学硕士就再没音讯,前不久听她的弟弟苏木说,她毕业就拿到了凯威莱德律师事务所入职ffer,是法律界的新秀,擅长处理医疗纠纷等社会案件,只是工作起来和拼命十三郎似的,这次难得碰上,不能让她走掉。

“好,我在车里等你。”在这里两人都没有心情再寒暄,说完擦肩而过。

雨下得很大,锦瑟挺着笔直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每一步都踏得心口上发闷,可是再长的路都有尽头,到了墓前,将向日葵和先前来过的人留下的菊花摆放整齐,撑着伞傻傻地望着碑上照片里的穆熠年,穿着一身白色医生制服显得清新俊逸。

“阿穆哥哥,从2011年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多了,没有这样再喊过你,当时收到消息,说你在几内亚因连续做了快四天的外科手术,过度疲劳倒在手术台上,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和穆阿姨都不敢相信,穆叔叔将你从机场接回来时,我已经在远行的路上,九哥对我说,没来送你最后一程,我终会遗憾。但是我怕,怕时间流逝在我不知不觉的麻木里,所以去寻找你留下的痕迹。我固执地以为只要不过来看你,也许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还活着。”

锦瑟哽咽着,接着说“我一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年纪轻轻的你就那样离开了,那么突然,那么匆忙。你是一个优秀的援非医生,我之前去几内亚、阿尔及利亚等地看了你做过的1480多例外科手术患者,他们非常感谢你,现在全都康复了。”她看着照片里年轻的穆熠年,十分悲痛。

“这四年,我走访了许多曾经的援非、维和和医生,在内战、高温、传染病和生活资源短缺的环境下,你们穿着防弹衣睡觉和长时间连续工作已经成为常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战乱、瘟疫、饥饿时刻上演着,有许多人和你一样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努力着。两年来我采集整理的故事已经陆续出版,书名叫可爱的医生,希望能有更多地人关注你们。”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合订版,郑重地放在了墓碑前。

眼泪模糊了视线,锦瑟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英俊的面庞,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刚刚与阿穆哥哥相识我9岁,那是一个下雪的冬天,中午过饭后九哥计划带我去溜冰,朋友约他打乒乓球,我想要一起出去玩,结果被甩在小区门口,我孤单地站在门口,大声地哭着,记得是你返回来笑着带我去溜冰,还说一直想要一个洋娃娃似的妹妹,那时你的笑容像太阳一样破除了寒冷。

九哥向我介绍你时,你更像我小时候想象出来的哥哥,我一直想要一个温柔包容我的哥哥,不是那个总喜欢欺负我却从来不让别人欺负我的九哥。你不知道回去后,我故意揉红了眼睛和姑父告了一状,九哥被收拾了一顿,迫不及待地向你拆穿我的假乖巧时,我拼命地捂着他的嘴,最后他也没说出来,现在想来是九哥但是在故意争宠吧。

我10岁生日时,别人总喜欢送我洋娃娃,却不知道我已经过了拖着洋娃娃一起跳舞的年龄了,我知道你心软向你撒娇,任性地讨不一样的生日礼物,你冒着雷阵雨赶到市图书馆,买到的泰戈尔散文诗全集现在一直被我珍藏着,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我会拿出来轻轻地翻看。

在你每次生病时,九哥送你的葵花籽和山楂都是我偷偷交给他的,穆阿姨说你最喜欢嗑瓜子了,可惜小时候牙齿都是缝缝,老是被长辈调笑,换了牙再不吃了,我看过你的照片集,发现你六岁的露牙照笑的异常可爱。阿姨喜欢女孩子,拿着山楂喜欢诱哄你撒娇,逗的你再也不吃了,后来你给朋友们买零食仍然喜欢买,其实你的口味一直都没变过吧。

失恋时心情不好,我和九哥吵了一架,在银桦树下被你抓到,你告诉我说在别人身上寻找温暖,要有失望的准备,人生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和远方,永远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可你现在让所有爱你的人难过,阿姨身体一直都不好,我和九哥去看她时,老是对着你的照片偷偷流泪……

世界真的很大,好像一转身,已悄然沧海桑田,不知知道那个十分熟悉的人马上会消失。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于朋友,是一片赤诚,于信仰,是不弃的攀爬。你那么好,救了那么多人,自己却永远活在了28岁。

同一时间幽州城的一家lavazza老咖啡馆里也上演着另一幕相遇。洗手间面池旁,一位穿着得体的年轻男子看着镜子里忽然出现的身影立刻转过身去,一米八的身高包裹在剪裁恰到好处的gui黑西装中光滑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红唇微张,深邃的黑眸直视迎面而来的另一位差不多高的男子说道:“别来无恙,景天。”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切甚好。林君桦,希望你这次出现在幽州不会打破夏夏的平静生活,我不清楚你这次回来要做什么,但还是要说一句有些人有些感情错过了就注定错过,放下对你们彼此都好。”说话的那人皮肤呈健康的麦色,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多情的桃花眼,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笔直的鼻子,薄薄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充满玩味的笑容。

林君桦伸手一把抓住景天黑色衬衣领子,“你只是半夏的小表哥,没有资格替我们做决定。景天,你用金钱收买我在普林斯顿的朋友,给你当眼线报告我的行踪,我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国,与半夏相爱感情最浓时,你警告我只要我母亲找回了记忆,她绝对不会原谅我们在一起,我和半夏注定没有结果,你利用半夏对你的信任,将我写给她的信截下,让她以为我是不告而别。”说着林君桦手上更加用力,眼神如刀般看着景天。

景天将林君桦的手扒开,双手将他推远,轻易离开林君桦,捋捋衬衣的领口,慢慢走到水台边上,反复洗了洗手,将擦手的纸团准确投进垃圾桶,难得解释道:“那时候你们太年轻了,根本就承担不起两个人的未来,所以才能轻易分开,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夏夏能过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