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一左右环顾了一圈，没人，才接茬：“这么晚了，还在通风报信？不如把你儿子水尔来到猩石这条，也给写上去吧。”

“啪哒啪哒……”门后急切的脚步声。

“咯吱……”

木门打开，侯舞身着一套黑色绸缎睡衣，看到门外的禾一，身边的水尔，示意二人进屋谈话，在关上门前，也同禾一之前那般，左右环顾了一圈。

进了屋，水尔坐在圆桌前，深夜依稀的烛光照亮他脸庞，水娘眨巴着眼睛，偷偷地看了他一会儿，有点不知所措，如梦似幻的，自己找了五年的孩子，现在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水尔外貌变化，她有点认不出了，但又与刻在她脑海里的小童模样十分神似，她不会认错的，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平复内心五味杂陈的波动。

禾一深知此时自己是多余的，没有坐下，只是交代了一句。

“要保密，尤其不能让侯霸知道，是侯霸藏着的水尔。”

出了门，坎坷遭遇的母子二人团聚，会是个什么结果，禾一不好奇，反正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就足够了。

第二天，侯舞连夜在写的那封信，没有第一时间送往小蒙岭，而是来到了禾一手上。

禾一阅读后，“指导性”地修改了几处，又让侯舞重新抄写了一遍，才送往小蒙岭。

她是精明的人，她这样做，换来的结果，就是她跟水尔在猩石镇里有了一处安生之地。

水尔起初并不习惯跟这位久别的母亲居住在一块儿，他对她的态度很是漠然，他还是习惯把自己丢在了兴趣爱好中，制作着一些小机括玩意，有机会了也会向禾一请教问题。

一次与胡阿佑的相见，他长了不少知识，也让他更愿意呆在禾一身边。

但碍于他的身份特殊，禾一也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偶尔来看看他，给他带几本他爱读的书，或是几个稀奇的小零件。

只有水娘，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即便儿子并不领自己的情，她也很心满意足。

她一直很欣赏水尔的那些小发明，她曾经到过“科技城”，见识过那里的不可思议，在她眼中，她儿子依旧是最优秀的。

这种打心底里的宠溺，也渐渐感染了水尔，他愿意同母亲分享自己的成果，不管她曾经做了什么，他感觉到她好像真的变了。

没了侯舞的监视，禾一终于能放开手脚去研究那张“剑油配方”。

大概半个月，他就收集到了几味原料，只剩三种非常稀少之物。

高山石磺、冰佛苞、小泉浆草。

禾一到处打听，有山医说，这三种东西，在茶卡山脉的深处见到过。

禾一还没回来多久，就又要远行了。

好在这次他也可以走得放心，上一次离开了两天再回来，镇子里的一切运作都还算是正常，证明了他的临行安排是可行的。

这次也最多三五天，套用老方法，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小小没有选择随行，她说她想水宝了，好久没去看它，就想到马蹄湖呆上几天。

禾一收拾了两马袋子随行用品，牵着黑子，独自往茶卡山脉的深处走去。

他用了两天时间，翻过了几座山，在半路上找到了不少“小泉浆草”和“高山石磺”。

剩下的最后一种“冰佛苞”，只有茶卡山脉最中心的主山——“令措”顶上才可能出现它的身影。

“还要往深处去才行。”

这日中午，禾一循级而上爬上了一片山峦台地。

到了最高处，豁然开朗，辽阔稀疏的草原尽头是一片茂密的针叶林。

远远望去，仿佛只要出了那片林子，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撞地头破血流，林子面前一下子就高耸起了很是陡峭的突兀岩石群，无数个它们堆叠合并在一起，一座雄伟壮大的山峰就赫然拔地而起。

但“令措”并非是不可靠近的，它有人情味儿地给人们留下了千沟万壑，有毅力者肯定是能达到半山腰雪线的。

再往上走，白雪皑皑的山头云遮雾涌，神秘莫测，片片云雾之下的雪被中，很有可能就藏着剑油的最后一味原料——“冰佛苞”。

只是等人到了那里，老天爷的脸色会比自身的毅力更靠得住一些。

时节早已迈入寒冬，禾一到了整座茶卡山脉的高点。

可能是前几日这里就已经开始降雪，他面前的低矮草原上出现了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