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阴暗、腥臭，野兽低语的嘈杂，飞禽扇动羽翅的噪声。

陈臣走出帐篷时，种种异样的感知涌入他的脑海，眼前霍然一片地穴般的诡异空间。

燃烧的火把高高插在远处的石壁上，将整个地穴空间绕了一圈。

褐色飞鸟噙着带火星的枯草飞向即将熄灭的火把旁，浓浓的火光重新打亮那一小片的灰暗。

摇晃的火光照亮地穴的地面，无数阴影交织在一起，组成的轮廓没有一个是像人的。

凶猛的熊躲在泥巴路的两边，长相相似的狼分散在每个地窟背面，猫头鹰露出一副愚蠢的表情，渡鸦盘旋在穹顶之下盯着一块腐肉久久不曾落下，犬类们安坐高位尖酸刻薄……

这简直就是一片动物世界。

但是……

陈臣和莫妮卡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凝重。

但是那些野兽们正在像人类般生活，尤其是当他们看见远处一匹马叼着弯月形的铁钩与一只盘羊交换一捆草料时，眼底深处尽是藏不住的震撼。

……开什么玩笑？

……一匹马和一只羊在以物易物？

……今夕是何年？？

陈臣慢慢握了握手掌，强压着心中的紧张和不安，随后又转头看向莫妮卡，对其问道：

“嘿，你说……你们国家的动物都这么有灵性吗？”

莫妮卡目光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

陈臣讪讪一笑，微眯着眼望向远处，盯着那些看向自己的野兽，侧着脑袋对莫妮卡轻声说道：

“我们好像不太合群，要不要找阿琳娜要一件袍子伪装一下？”

莫妮卡直视前方，没有回话。

两个人站在洞穴里极高地地方，能够轻易俯瞰到下方的一切，看得出来阿琳娜这位森林学者正在做到了融入森林世界，只不过是森林世界的地底。

阿琳娜最后才从帐篷里走出来，递给陈臣和莫妮卡各一支未燃烧的火把，而后缓缓问道：

“那个……我想再确认一遍，你们真的是从现实世界来到这里的人吗？”

陈臣和莫妮卡同时点了点头。

两人虽然都不明白为什么阿琳娜要这么问，但眼下想要找到离开这个灾厄世界的办法，只能指望阿琳娜。

莫妮卡似乎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问：

“阿琳娜，那你呢？你也是从现实世界来到这里的……人吗？”

阿琳娜笑了笑，看上去似乎带着宠溺的韵味，稍微看了看莫妮卡凝重的眼神，旋即垂眼说：

“我也是，不过之前遇到过一些……骗子，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俄联邦人。”

莫妮卡眼角跳了跳。

之前遇到过骗子？现在是第一次遇到俄联邦人？俄联邦人说的是我吗？

可她那么真诚，不会是在骗我吧？

莫妮卡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一篇跌宕起伏的悬疑短文。

陈臣看着莫妮卡微微变幻的神情，还以为对方在想什么高大上的事情，也不敢去打扰。

毕竟是俄联邦私人集团的雇佣兵，这个国家的军人素质一向很在线，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肯定是要比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异化的灾厄者要强上许多。

总之，就两字——靠谱！

陈臣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最终选择去打扰阿琳娜：

“阿琳娜，你……”

话音刚起，阿琳娜翕动着嘴唇，压断了陈臣的话音。

“陈，你……”

两个人同时一愣，阿琳娜在错愕之后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浅笑，挑挑眉示意陈臣先说。

陈臣有些尴尬，觉得应该女士优先，但记忆深处某种怪异的感觉却让他想要听从阿琳娜说的话。

他轻轻颔首，低声问道：

“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之前和我是怎么认识的？”

阿琳娜听后，笑容似乎敛起了一些，抬起头看向洞穴穹顶，漆黑的底色下峭壁嶙峋，透着暗红的光。

她目光动了动，仰着头说：

“你都忘了吗？在森林里，你和我都是科研队的一员，那时候你还经常说我穿的……老土。”

“这是你们华夏人的方言吧？我那时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又学到了一个夸人的新词。”

“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