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狂流，落珠坠响，伴随着阵阵的“哗啦”声，一道银白雷芒忽而撕裂夜空，映亮世间一刹。

“轰隆——”

半晌，一阵颇具震颤之感的轰鸣雷音随之徐缓炸响，回彻四宇。

“劳慰诸位久等，牧某人就先在这里赔个不是了。”

仍是那副眼眶凹陷而泛黑、嘴唇干裂而泛白的憔悴模样，酒楼厢房内，牧蝉脚步虚浮而至，脸上挂起一抹轻笑，拱手作歉：

“天公不作美，让这气象坏了些，良辰美景虽是谈不上了，但有着诸位的莅临，倒也能算是群贤毕至了哈。无伤大雅嘛，无伤大雅！”

说着，其又强笑了几声，试图活络起酒桌上的气氛。

李无书：......？

一套又一套的，你要考公啊？

这牧蝉瞅着也不像是齐鲁人士啊...

心下轻笑，李无书而后便欲开口应答，可一旁的周衍庆此时却是先李无书一步抢过话头，与牧蝉开始对答起来，从善如流。

观其神态之自若，倒也不愧是从小家族中摸爬滚打上来的人物。

三言两语间便有了些宾主尽欢的融洽气氛。

不过...

李无书看向周衍庆，眼中闪过几分思索——

周衍庆按理来讲不该如此泛急才对，以其谨慎圆滑的性子，大抵会先摸清楚自己与楚知韫这两位背景最为深厚之人的想法，衡量一番利弊，而后再思行事。

但眼下却......

又瞟了眼左侧正在暗中传音的徐炎烬与楚知韫二人，李无书的内心随即闪过一丝了然：

在周衍庆看来，自己和楚知韫两个作为仙二代，年岁又小，想来大抵是不通人情世故的；而徐炎烬虽然年岁较长，但却又生性淡漠，估计亦是不精此道。

于是，为了防止冷场，那便只能由他自己顶上去了。

念及此处，李无书内心也是对于修仙底层的不易再度生出了几分感慨。

此外，这周衍庆思若电转，心细如发，倒也有那么几分前世凡人流小说主角的味道。

“师侄，你带我来的这地方...正经吗？”

正当李无书暗自思量之际，楚知韫的传音却是忽而传入脑海：“这掌柜的我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呀！”

暗中传音入密，楚知韫此时看向李无书的眼神里尽是疑惑。

闻言略一挑眉，李无书瞧了眼牧蝉的“空虚”的面容，心下轻笑，只当是误会，传音回道：“小师姑误会了，这牧大掌柜乃是自己人，在执法堂内也多有声名，只不过，嗯...比较热衷于双修一道罢了。”

“假的。”

这回传音的是徐炎烬：“他的面色并非双修过度气血亏空所致，更像是修炼了某些魔功。”

嗯？

心下迟疑，李无书正欲传音询问，却忽而抬眸瞥见牧蝉恰好朝着自己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随之而起的是一股迅烈的灵气波动。

他能听到传音！？

瞳孔一缩，李无书直接疾声大喊：“周衍庆，跑！”

“唔...！”

周衍庆闻声一愣，可还不待自身有何动作，便忽而觉得心口一疼

瞪大双眼，周衍庆缓缓低头看去——

是一根筷子。

一根依附着诡异灵力的筷子。

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嵌入血肉以及...

心脏。

抬头看了眼仍自顾轻笑着的牧蝉，周衍庆又侧眸看向了李无书，木讷半晌，忽而露出了抹释然——

“砰。”

伴随着一声轻响，周衍庆的身子倒了下去，生息再无。

“铿——！”

神色一沉，李无书看向牧蝉，并不与之废话，直接抬手唤出灵剑施加剑意，挥剑斩出一记剑罡。

“簇！”

“轰！”

随之一同的还有楚知韫的符箓与徐炎烬的灵火。

“嗯？这股剑意和火焰...”

眉尾轻扬，牧蝉见状却也不躲，只抬起缭绕着墨雾漆烟的右手随意一拈，先前三者做释放的攻击便声势一减，直接落入了牧蝉的手中，渐渐化作虚无。

就像是一株被按下了快进键的植株，疾速地枯萎，最终沦为尘土。

“身为朋友，我想我们该礼尚往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