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涛声依旧”
洪亮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开始跟着哼唱了起来“这一张旧船票……”
他打量着眼前发出声音的箱式收音机。
又看了看靠墙铺着白色布套的皮质沙发。
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让他回想起这是他曾经的家。
“砰砰砰”
刺耳而又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砰”
一声巨响,绿色木门被推开。
头戴军绿色帽子,身穿军绿色衣服的老贾冲了进来。
消瘦的身形,嘴角的大痦子让洪亮再次确认眼前这人的身份。
留着啵啵头穿着紧身蹬脚裤的刘秀芳也挤了进来。
看着一个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他确认自己又回到了一九九三年八月。
“洪厂长,听说你半价出售厂里的汽水,终于把积压的存货卖了出去,你欠我们三个月的工资该发了。”刘秀芳仰着头红着脸道。
“对。”
“对。”
“对。”
满屋子的人附和道。
一九九三年初,江省,安市(县级市),红岭汽水厂因为经营困难被强行关停,并向外招标,他大着胆子花了十二万承包了一年,哪怕他进行了多次改革,可货物依旧卖不动。
八月,他历经千辛万苦半价亏本将积压的汽水卖了出去,回笼了三万块钱。
钱一到手,消息就被人泄露了,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当时就把钱分发给了工人们。
之后红岭汽水厂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半年后红岭汽水厂破产,他背负了十几万的债务,之后努力拼搏了十年才将债务还清,可十年之后的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一贫如洗的他没有结婚,孑然一身地活到了2024,可谓是凄惨至极。
他一个人惨也无所谓,还把母亲,姐姐、姐夫给害惨了。
母亲为了帮自己还债,六十岁还去外面讨生活。
姐姐、姐夫因为把钱借给了自己,一辈子都没买上房,后来外甥因为没房,三十岁也没娶上媳妇。
此时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必须改变,变才有希望,不变死路一条。
他暗下决心,这三万块钱要留下来打广告。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娃哈哈的宗庆后,1990年经营困难,硬是咬牙花了二十多万,在市里面的电视台疯狂打广告,结果第二年一炮而红。
他也想尝试靠着打广告逆天改命。
“大家静静,听我说。”他被挤得呼吸困难。
“按照规定,工资是下个月一号发的,现在是八月二十四号,离九月一号还剩七天,我答应你们,九月一号,一定把钱发给你们。”
“不行,我等不及了,你必须把工资发给我,不然你把这钱花光了,我上哪去讨工资。”刘秀芳死死地揪着洪亮的白色衬衫。
“不行”
“不行”
群情激奋。
“放手,放手,我跑不了的,这钱花完了,我不还有房子吗,我把房子抵押给你们总可以了吧。”洪亮被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红岭汽水厂属于乡镇企业,没倒闭之前在县里面买了块地皮,建了员工安置房,去年他花了三万多买了一套。